一天，一個月，一年……眨眼間過去了十幾年，海上的船只也變了樣貌。

人類的時間沒有在艾爾身上留下任何印記。

他還是日復一日地將頭冒出水面，觀察來往的船只，靜靜等候他陸地上的朋友。

同樣是風和日麗一天，一艘漁船朝著他所在的海域駛來，

船上人類的氣息有些熟悉，他從水中探出頭靜靜等候。

海鷗站在他的頭上休憩，梳理著自己潔白的羽毛。

“艾爾！”驚喜的聲音從船上傳來，海鷗受到驚嚇離開。

他沒入水中，向船只的方向游去。

那是他的人類朋友？

他早就忘記那個人類的長相，但氣息應該是沒錯。

只是待他靠近，漁網迎面而來，他被網困住，那人笑著收網：

“中獎了，還真有！”

他拼命掙扎想要逃脫，但被來人一棍子敲暈，等他醒來，已經被綁在這里了。

刀片劃過他白皙的身體，留下一條條血痕，模糊的傷口觸目驚心。

耳邊是梅斯特陰涼的笑聲，疼痛帶來的麻木沖擊著他的大腦，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隱約間看到一抹黑色的影子，背著一只章魚，一腳將那男人踹倒在地。

秦霧一個手刀將人打暈，回頭便看到銀白色魚尾的少年掛在一邊，血肉模糊，仿若一條死魚。

看到眼前的少年，秦霧扛梅斯特的手一頓，瞳孔地震：

“這什么東西？同族？他還有尾巴呢！”

不是，這個藍星目前只有她一個普羅星人吧，難道消息那么快傳到母星了？

怎么還有一條魚？

科科偷偷將觸手伸過去，貼在少年的傷口上吮吸，觸手上的神經毒素緩解了他的疼痛。

少年緊縮的眉頭，松了松。

“姐姐，好香！好吃！”

秦霧賞了科科一巴掌，以示警告。

小鬼！什么都吃只會害了你！

科科訕訕地收回觸手，重新攀附在她身上。

“大人，他是藍星古書里記載的一個物種—鮫人。

書中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

傳聞，用其煉油，只一滴便可燃燒數日?！?

鴉六回答了她的疑問。只是這些資料，聽起來對她沒什么用的樣子。

看出了自家大人并不是很想多管閑事，鴉六又補充道：

“鮫人一族的歌聲能夠蠱惑人類。而且進化至今的他們，身體強悍，對同伴也很忠誠。”

前一句秦霧并不在意，但后一句卻被她記在了心里。

“他們這個物種，戰斗力怎么樣？”

“海洋霸主！”

聽到這里，秦霧雙眼猛地一亮。帶走，必須帶走。

海洋的人脈有了，尋找適合科科的棲息地就更便利了。

只要生活過得好，煩惱定會少不少。有了這樣的助力，她不信科科會黑化。

但秦霧絲毫沒有意識到，原世界科科黑化的真相是共生人的死亡以及沈竟的利用。

鴉六也不會提醒她，在她這一步步周旋下，任務已經完成了。

要說鴉六不提醒的理由，這大概和大司命冥淵的叮囑有關。

*

秦霧站在科科的頭頂，身邊捆了一圈昏迷的人類。秦霧拿著記有這些人類的名單，一個個核對。

科科的一條觸手將頭頂圍繞起來，避免趕路的風將上面的人吹跑。

剩下的觸手漂浮在空中，快速向未名山的方向移動。

在科科沒日沒夜地趕路下，秦霧一行人不過兩日就回到了船艦。

離她們出門，也只過了一個星期。

將手上的實驗對象注入了神經麻醉，秦霧就將這一堆人扔給了沈竟處理。

自己則扛著一人高的大箱子，溜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將還在昏迷中的人魚放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的傷早已處理，留下一層薄薄的痂。

秦霧將他從上到下細細觀察，確認著少年與她的不同之處。

嗯，果然不一樣。

鮫人的耳朵是魚鰭，眼睛也是藍色的，尾巴好像不能變成雙腿？

秦霧認真地摸著少年的尾巴。

艾爾醒來看到的就是女人對他上下其手的畫面，尾巴猛地一縮。

啪—

正好打在秦霧的臉上。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秦霧瞇了瞇眼睛。

神棄族圣女二十多年的英明，被這一尾巴扇得碎了一地。

艾爾往里挪了挪身子，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闖禍了，不好意思地開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您救了我嗎？”

她秦霧是什么惡霸嗎？這條魚擺出這么個模樣。

她冷冷地看著他，正想開口。卻見艾爾與她對視的一瞬，又往后縮了縮脖子。

她咽回正想說的話，冷哼一聲，走出房間。

邊走邊質問鴉六：

“這就是你說的強悍？忠誠？海洋霸主？”

回答她的，是鴉六的沉默。

*

剛蘇醒過來的艾爾，還沒弄清自己的處境，但也知道自己好像做了錯事。

加上身體的傷口都被處理，半晌也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救下來。

但正主都生氣離開了，他不熟悉這里，也不敢亂跑，想道歉也只有等下次見到秦霧。

救回來得人魚膽子太小，但將他隨意丟棄也不符合人性。

畢竟都帶回來了，秦霧還是貫徹幫人幫到底的原則。

想等他傷好再和他商量，送他回去。也順便讓他帶她們認識認識藍星的海洋。

這樣能夠讓她和科科盡快熟悉未來生存的地方。

而沈竟這邊的實驗，秦霧并不準備過多干涉。

一來是她本就不準備在陸地生活，二來重啟這個計劃，也只是單純為了穩住沈竟，讓他來解決基因實驗和污染的問題。

這次去污染地抓實驗體，也讓她也發現了國際政府對這個這一實驗的態度。

大筆的資金投入，污染地出現的怪魚，讓各地的實驗蔚然成風。

這些暗地里的實驗，若不是她一時興起用計劃拖住沈竟，只怕也是閉門造車。

這樣看來，未名山的異種爆發，與她脫不了關系。

極大概率是沈竟在她死亡之后，利用了科科和她的資源導致的結果。

從這次的配合來看，她和科科聯手，一般情況下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如果科科被抓和她的死亡，都和沈竟有直接關系。

那就證明，這人陰險狡詐，城府極深。

所以，之前談好的“在不傷害的情況下，可以利用她們”，很可能只是空話！

如此一來，沈竟留不得。

可，她又殺不了沈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