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
伊莎貝拉撕心裂肺地叫喊著，下意識就要跳下馬車、闖進活尸群中。
來不及的，他完了......
查爾斯見狀，輕嘆一口氣。
且不論戰斗力存疑的伊莎貝拉這樣做是不是送死，就算她真能突破尸群阻礙沖到那邊，安德烈怕是早已被碎尸萬段了。
“你回去，有我！”
伴隨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空靈聲音，雙腿均已邁出馬車、正處在半空的伊莎貝拉竟違反物理規律似的倒飛回車廂。
只有查爾斯能看到，是吉娜從車廂中爆射而出，一腳踹在伊莎貝拉胸口。
潛行狀態下，她簡直如羽毛一樣輕盈，竟借著反沖的力道一躍飛到十幾米高的空中！
啪！
潛行解除，質量像重新出現在吉娜身上似的，讓她生生止住滑翔的勢頭，直直落進活尸群中！
這是在自殺嗎？
查爾斯眉頭緊鎖，只見落點附近剛剛還張牙舞爪的活尸們全都愣在原地。一時間，仿佛有某種復雜的思維活動正運行在他們那早已沒有任何腦組織存在的顱腔里。
更令他意外的是，下一秒，這些呆滯住的活尸竟齊齊轉身，向處在外圍的同類們伸出鋒利的骨爪！
嘎吱！嘎吱！骨頭與骨頭對抗，牙齒和碎骨茬崩得到處都是。
“你們這些大兵......怎么這么沉！”
“棄暗投明”的活尸們幾下就將尸群沖開，身材嬌小的吉娜扛著高大的騎兵準尉在中間緩緩站起。
仔細看，眼前景象更顯怪異：在吉娜的方形黑色面具上，那張不知用何種白色涂料勾畫出的笑臉竟像活過來似的，正“笑”得難以自抑，三道白跡幾乎扭曲到了一起。
靠近兩人的活尸只要被那張笑臉“看”一眼，幽幽熒光就在眼眶中止不住地顫抖，沒一會兒就轉過身，抱著其他活尸撕咬起來。
骷髏頭......在笑？
看著這些倒戈的活尸，查爾斯莫名覺得它們那沒有皮膚、肌肉覆蓋的臉都在狂笑，眼窩中的隱秘之物也在隨著大笑抽搐。
好強......這就是高序列非凡者的實力嗎！
如果對愛德華的“刺殺”作數，他也算是和高序列非凡者交過一次手。
當然，那次戰斗——如果被一腳踹得昏死過去也稱得上戰斗的話——結束得太快，沒能讓自己試探出對方的實力。
直到今天，親眼看到愛德華開著超級加強版本的圣光鎧甲在活尸群里亂殺、吉娜使用自己難以理解的古怪手段將安德烈從死亡邊緣救出，他才知道當初自己妄圖用匕首刺殺一名高序列非凡者的想法是多么荒唐。
吉娜扛著安德烈走出不遠，活尸們終于如夢初醒般從癲笑中恢復，對生命的仇恨立即驅使他們對離得最近的活物發起攻擊。
須臾間，騎兵準尉可憐的坐騎就像落在螞蟻堆里的糖塊似的，身上爬滿了骷髏！
“嘶——！”
戰馬慘烈的嘶鳴聲響徹整個戰場，曾經柔順光亮、處處體現主人精心護理的皮毛已經鮮血淋漓。
騎兵倔強而忠誠的伙伴吃不住痛，剛揚起后蹄將兩只活尸踢飛，一聲更為凄厲的慘叫響徹戰場，倒鉤在戰馬修長脖頸上的活尸炫耀似的揮舞骨爪上兩團紅白相間的血肉——
那是馬兒的眼睛。
“長生......我的長生......”
這聲垂死哀嚎竟喚醒了它的主人。安德烈緩緩睜開通紅的雙眼，發現自己已經被扛到了車隊旁，只能無力地向被淹沒在活尸群中的戰友伸出手去。
下一秒，這只手立即被流著眼淚的伊莎貝拉緊緊握住，不由分說將他拉上了馬車。
眼前的慘劇讓所有人心頭泛起強烈的不忍和悲涼感。
一方面，這些侍衛都是從北境戰場上的歷戰精銳中選拔，幾乎都聽說、甚至親眼目睹過騎手和戰馬之間種種感人的羈絆；再者，看著血肉模糊、遭受強烈痛苦的馬兒，同樣陷入活尸包圍的他們更是聯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場......
嗖！
一道寒光閃過，安德烈的坐騎瞬間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嗖！嗖！
將最后兩柄飛刀射入兩只企圖包夾自己的活尸眼窩中后，查爾斯抬起頭，朝著車隊大喊：“小姐，我們死光了，誰來保護您呢？”
他越來越能夠理解曼施泰因將軍的心情：伊芙琳和愛德華、吉娜顯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些鬼東西是什么來頭，之后又帶領他們邁入如今的險境，現在難道還要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嗎？
作為軍人，他早有覺悟，并不抗拒這一天的到來；但同時，他也不甘于將生命就這樣草率浪費掉。
甚至，他還隱隱有些期待這位侯爵小姐有什么秘密武器或封印物，可以瞬間扭轉戰局。
“放肆！只要有我在，小姐絕不會傷到一根汗毛！”
讓查爾斯失望的是，伊芙琳一直躲在車廂內沒有回應。反倒是愛德華像耀眼的火炬般沖到馬車旁，阻攔試圖爬上去的活尸。
那......你自己能擋住十幾萬活尸嗎？
查爾斯搖搖頭，感慨非凡序列的提升似乎不涵蓋智力。
他環顧戰場，發現所有人都被活尸逼退到了車隊附近。大家一個個喘著粗氣，體力和靈能均所剩無幾，婭絲卡和其他圣騎士身上的圣光鎧甲已經開始令人不安的閃爍......
怎么辦？怎么辦！
看著包圍圈一點點收縮，查爾斯心急如焚，一邊舉目張望，一邊下意識地將左手伸到甲胄內，撫摸著薄如蟬翼、被疊成小方塊的輕紗......
“好吧，忠誠的騎士大人！為了拯救小姐，能給我把那玩意兒打斷嗎？”
轉眼間又砍倒兩個活尸，查爾斯奮力擠到愛德華身旁，拍了拍對方馬背上僅剩一支的投槍，伸手向遠處一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是阿靈頓國家公墓斜插云霄的白色巨碑。
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從愛德華嘴里吐出一個“不”字，就馬上用最后的氣力殺到婭絲卡身邊，將藏在懷中的惡作劇紗衣給她披上。
“主意不錯，三級軍士長！”
愛德華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先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過這種便宜貨可不行，硬度太低，穿深也不夠。”
說著，他取下投槍，點燃圣光后猛地向前一擲，車隊前一大片活尸被瞬間清空。
“替我頂一會兒，你拿匕首戳我的事兒就一筆勾銷！”
撂下這句話，愛德華從馬上一躍跳上了旁邊一輛貨運馬車，低頭在貨柜里不停翻找著什么。
“好，你他媽的！”
咬著后槽牙擠出這句話，查爾斯右手握著金蛇軟劍，左手又從腰后拔出當初刺殺愛德華時使用的圓柄匕首，將最后的靈能儲備榨取，守在車隊前左右開弓、砍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