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鎮(zhèn)內(nèi)。
天空格外黑暗。
初升的太陽徹底被黑云遮擋。
天上的黑霧如同流云一般流了下來,落在地面上緩緩匯聚化為了人形,漸漸變成了黑霧男人的身影。
黑霧男人似乎剛剛和書院的幾位老先生交手沒有占到什么便宜,身上濃郁得讓人不敢靠近的黑氣昭示著他的心情有些不太愉快。
“……”
顧先生嚇得連忙跪趴在地上。
“車裂他。”
黑霧男人注意到了顧先生的動作,顧先生的動作正好礙到了他的眼,直接冷冷地宣判了顧先生的死刑。
“大人!大人!”
顧先生趴在地上叩頭不止,就像是十五年前一樣跪在地上卑躬屈膝,連聲訴說著自己的苦衷和功勞:“屬下在這十五年里并非沒有收獲,屬下發(fā)現(xiàn)了許淵那個孩子是人族的火種…”
嗖!
一條繩索拴在了顧先生的脖頸上!
其他四條繩索也掛在了顧先生的四肢上!
五輛漆黑色的戰(zhàn)車落在了顧先生的身邊,戰(zhàn)車上的黑甲御者們神色冷漠,想要即刻將這個惹怒了黑霧男人的家伙施以車裂!
“……”
黑霧男人忽然舉起了自己的手掌,示意這場對顧先生的酷刑停下來,像是對自己過去的手下有些心軟的意思。
“大人…”
顧先生連忙低垂著頭想要繼續(xù)說些軟話。
“顧長明。”
黑霧男人蹲在了顧先生的身邊,伸出手掌捏住了他的下巴,滿不在乎地開口道:“我應(yīng)該是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大人…”
顧先生瑟瑟發(fā)抖地等待著黑霧男人的后續(xù)。
黑霧男人捏住他的下巴靠近自己,小聲地在他耳邊道:“十五年前,是我親自把那頭山海異獸封印在那個孩子身體里面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孩子長大后會是什么樣了…”
“……”
顧先生的心中如遭雷擊。
這一刻,顧先生瞬間明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十五年前因為一念貪婪而做的事根本沒有瞞過黑霧男人的眼睛!
這一切全部都是黑霧男人的陷阱!
這十五年來自己的所有小動作,想要為了得到那頭山海異獸故意偽裝的所有小動作,在黑霧男人的眼中看來都像是垂死者的掙扎,因為自己早早就跳進了這個陷阱里面!
這一切…
也都是黑霧男人的懲罰!
“所以…”
顧先生的腔調(diào)里有些苦澀,似乎想明白了自己的命運:“大人早就知道了我的貪心,所以十五年前利用那頭山海異獸作為誘餌…”
“大人讓我撫養(yǎng)那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出來那個孩子是人族火種了…”
“不錯。”
黑霧男人有些心情愉悅了,難得愿意和顧先生多說幾句話:“十五年前,我親手把那頭山海異獸封進那個孩子的體內(nèi),就已經(jīng)決定好了由你來成為培養(yǎng)那個孩子長大的養(yǎng)料。”
“哈哈…哈哈哈…”
顧先生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笑聲里有些痛苦和無盡悲愴,夾雜著自己被人操控玩弄了十五年人生的絕望。
“原來…是這樣啊…”
顧先生的手指抓在了泥濘里,笑聲里似乎也越來越絕望,他將自己人生精力最充沛的十五年留在了這座小鎮(zhèn),卻沒想到這十五年的努力只是一場死亡前毫無意義的掙扎。
這一刻,黑霧男人的耐心很好,他也似乎極為享受顧先生的痛苦,甚至揮手示意旁邊請示他的黑甲修士站在原地。
“大人…”
顧先生的笑聲忽然停了下來,心如死灰地問了一句:“是因為許鏡鋒嗎?因為那個孩子是許鏡鋒的兒子?”
“我什么時候在乎過你們呢?”
黑霧男人的嘴角嗤笑了一聲,像是在嘲弄顧先生的天真,他掃了一眼站在周圍的一群黑甲修士,半點兒不在乎是不是會讓這些手下寒心:“蕓蕓眾生,都是棋子而已…”
“那個孩子…”
“倒是我手中最寶貴的一枚棋了。”
黑霧男人拍了拍顧先生的腦袋,彷佛像是大人拍打孩子一樣,無奈地嘆著氣道:“你的用處盡了,讓你呆在囚籠里十五年,已經(jīng)是希望讓你用這十五年的時間將功折罪了…車裂他吧。”
“駕!”
五輛神異的戰(zhàn)車立刻催動了起來!
顧先生的脖頸被繩索緊緊捆著,勒得他的眼眶死死瞪大突出,他伸手朝著黑霧男人的身影抓去,他的手臂卻終究什么都沒抓到!
砰!
血霧彌漫!
當(dāng)顧先生被車裂之后,一個黑甲修士才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向黑霧男人匯報著關(guān)于青年公子的事。
“大人…”
“小公子那邊…”
“對我們沒有好好保護他的事很生氣…”
“嗯?”
黑霧男人十分詫異地看著自己的手下,像是不太理解他們的想法一樣:“我們什么時候…說要保護他了?”
“……”
黑甲修士嚇得滿頭大汗地跪了下去。
遠處。
青年公子正在呵斥著一群黑甲修士,他的身上有著一道長槊留下來的貫穿傷,讓他有些無法忍受這股疼痛。
青年公子見到黑霧男人出現(xiàn)的時候,臉上終于浮現(xiàn)處了一抹希望,因為他還記得自己被搶走的那顆靈桃就是黑霧男人送給他的!
“救我,袁大人!”
“小公子,為什么我要救你呢?”
黑霧男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一柄金色長槊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他握著長槊一點點地對準(zhǔn)青年公子身上的傷口。
“姓袁的,你想干嘛!”
青年公子看著那柄長槊,臉上滿是恐懼,哆哆嗦嗦地顫抖著恐嚇著黑霧男人:“你等我回去…”
“為什么要放你回去呢?”
黑霧男人好奇地歪了歪頭,像是也不太能理解青年公子的想法:“令君最寵愛的小兒子死在了書院弟子李秀寧的手里,剛好讓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和書院撕破盟約了,再加上他們私自收容人族火種,我們也可以聯(lián)絡(luò)其他勢力一起對書院動手…”
“!!!”
青年公子忽然害怕了起來,他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勾心斗角的事,他這一刻忽然想起了那個刺穿自己胸膛的少女:“我…李秀寧知道她下手的輕重!她知道自己沒有殺死我,她不會承認的!”
“沒關(guān)系的。”
“我們只會告知書院,令君的小公子被她重傷的消息。”
黑霧男人撥弄著手中的長槊,平靜地開口說起了后事:“這樣書院肯定就要出來辯解,為什么她會打傷小公子,比如我們在書院的地盤安插的棋子害死了一個小鎮(zhèn)的人,比如我們在書院的地盤盜養(yǎng)了一頭山海異獸,這些事情都無所謂…”
“然后我們可以順勢告訴天下人,小公子由于來不及救治重傷而死,只要李秀寧承認打傷了你的事,你就已經(jīng)死在她的手里了。”
“我們會以用你的性命向天下人表態(tài),我們和書院的盟約不再繼續(xù),我們也會和其他人一同追殺人族火種。”
“不過…”
“因為你的死,我們是受害者了…”
“……”
青年公子心中惶恐得不能自己,他只能瑟縮著躲避著那柄在他身上比劃的長槊,想要用父親的名義恐嚇對方:“…我是令君的兒子…我死了…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令君只在乎大公子和二公子。”
黑霧男人搖了搖頭,手中的長槊驟然穿透了青年公子的身體,他的聲音冰冷道:“恕我直言,令君膝下像您這樣的私生子太多了,多出來一個都顯得太多了,少了一個也算是一件不必讓我過多煩心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