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的笑容非常奇怪。

明明看上去是一臉開懷的笑著，卻硬是讓人看不出他的感情，猜不到他是在嘲笑他們，還是嘲笑許淵的父親，抑或者是在嘲笑自己。

或許…

他是在嘲笑這個世界。

“后來呢？”

許淵在這個時候非常喜歡聽故事。

這個依舊在生死危機下的少年，彷佛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危險，只想在自己臨死之前聽完顧先生講完過去的所有故事。

“后來我才知道…”

“他們要用什么山上的靈桃救你母親的命?！?

“雖然我給出的消息是假的，但是他們還是找到了一條路，就是他們兩個差點兒在那條路上丟了性命?！?

顧先生說完了自己的生死危機，故事漸漸變得輕松了起來：“反正從此以后我們算是交上了朋友，我也裝著很乖巧的樣子跟在他們邊上，后來跟著你的父母一起進了書院讀書?！?

“那位大人真的很厲害?！?

“即使是李秀寧的天賦也應該是及不上他的?！?

顧先生對于這一點的態度有些遲疑，他其實認為整個天下都認為天賦卓絕的李秀寧比不過自己口中的那位大人。

在講到書院生活時，顧先生的心態非常放松，他真的猜測那位大人的天賦應當超過李秀寧這位公認的當今書院第一天才。

“那位大人不在書院讀書，不過在外面的修行進度實實在在得有些嚇人，哪怕是書院的典籍里都查不出來他為什么能進境神速，我和你的父母在書院里面有一群先生教導，也跟不上他的影子…”

“那他的修為有多高呢？”

許淵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

許淵對于那位大人的信息實在是知之甚少。

因為他也只在出生時見過那個身上彌漫著黑霧的男人，便是修行到了今天也想不出來那個黑霧男人到底是什么境界的修士。

“……”

顧先生忽然沉默了。

這種沉默是來源于內心深處的恐懼。

因為顧先生非常清楚，自己每一次對黑霧男人的揣測，都像是嘗試著窺探自己內心最大的恐懼。

這是一種磨練。

對顧先生來說實在是有些挑戰的磨練。

“很高?！?

顧先生無法回答許淵的問題，只能說出一個自己大致的理解：“或許只有未來晉升到第十境以上，我才能夠窺探到那位大人的境界，或許他的修為應該和令君、院長差不多吧…”

“令君和院長應該更厲害吧？”

許淵忽然覺得有點兒奇怪，追問了一句：“可是為什么聽起來先生不害怕令君和院長，反而害怕那位大人呢？”

“因為我沒見過令君出手，也沒見過院長出手。”

顧先生感覺許淵的問題有些奇怪，他回答得倒是非常誠實：“可是我親眼見過那位大人出手，所以我知道那位大人有多可怕，也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可怕…”

“最重要的是…”

顧先生提到了自己恐懼對方的真正要點，他的眼眸微微有些暗沉：“那位大人對待任何人，從來都沒有任何感情的?！?

“我們三個人在書院里進境很慢，因此我們和大人的修為境界差距越來越大，對那位大人來說，我們很快就從少年時能聊得來的玩伴變成了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棋子了?！?

“這也稱得上是幸運?！?

“或許也稱得上是一種不幸?！?

“因為那位大人并不在乎自己手底下有多少棋子，每一枚棋子似乎都能有他的用處，我這種不怎么聽話的廢物也不例外?！?

“而你的父母都是很聽話的棋子。”

“那位大人命令他們不要留在書院求學，回到許家鎮來辦一件要事，讓他們在欽山收集一頭山海異獸的消息…”

“我知道了?！?

“于是我也跟著來了。”

“誒？”

許淵頓時有些好奇了起來。

“因為我的修行當時出現了問題。”

顧先生非常清楚許淵為什么會好奇，他也并沒有隱瞞這些，因為這些事也是他本來打算告訴許淵的。

“我一直都不夠聽大人的話?！?

“為了能夠讓自己快速進境，我悄悄晉升到了第六境濟生境，結果才發現自己在第五境潛元境的修行時出現了巨大的缺陷，查遍了書院的典籍才知道，我需要一頭山海異獸來補足我的缺陷?！?

顧先生的目光落在了許淵的身上，他看到許淵有些迷茫的眼神，主動出聲解釋道：“對了，你或許對這些不太清楚，因為我從來沒有在學堂里講過關于第五境潛元境的修行…”

“這是一個十分特殊的境界?！?

顧先生講到了關于修行的事，習慣性地像是上課時一樣認真了起來：“因為第四境的修行是凝練出來靈元，第五境的修行則是開辟出來儲存靈元的靈宮，慢慢將靈宮儲存足夠的靈元…”

“第五境的修行對于修士來說非常重要，因為干系到未來的上限，至少需要在第五境開辟出來五個靈宮才有機會晉升到第六境，至少需要開辟出來七個靈宮未來才有機會晉升到第七境…”

“……”

許淵對此聽得格外認真。

這些正是他最為需要的課程。

然而顧先生對于第五境的修行只是提了一半，迅速轉而變成了關于第六境的修行：“這主要是因為第五境和第六境的修行其實是一體的，第六境的修行是第五境的延伸…”

“因為第六境的修行主要是將五個靈宮內的靈元分別轉化為對應的金、木、水、火、土五行所屬，另外的兩個靈宮對應陰、陽兩儀所生，七個靈宮達到陰陽共濟五行共生才有資格起晉升第七境…”

“如果在第五境時開辟出來的靈宮只有五個，那么轉化體內五行靈元從而晉升到第六境的時只能達到五行共生，未來基本無望攀登第七境，我在那個時候就是遭遇到了這樣過早進階的困境…”

“如果想要解決彌補這個缺陷的話，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一頭山海異獸，根據書院典籍中的記載，世界上每一頭山海異獸都先天具有陰陽和五行七大靈宮…”

“山海異獸和封印者靈元相通…”

“修士體內也會一一開辟出來對應的靈宮…”

“這樣一來的話…”

顧先生說到這里的時候聲音猛地停下，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面前這個聽得入神的學生，意識到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問題！

“先生…”

許淵被看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心翼翼地虛心向自己的先生求教：“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個人的體內很早就封印了一頭山海異獸，這個人想要嘗試著開辟靈宮晉升到第五境，卻發現自己體內出現了九個靈宮，這種情況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