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家有仙緣啊!”
話語如若驚雷,在父子二人心中響起。
秦宏毅面帶諂笑看著陳青石,幻想在他臉上看見喜色。
陳重山站在一旁,面色微變,緩了半息才及時調整過來。
陳青石先是一愣,接著一腳猛然把秦宏毅踢開,嗤笑道:
“你在替老子扯什么大旗?再敢亂說老子現在就把你收拾了!”
秦宏毅栽倒在地,腦袋嗡嗡疼。
挨上一腳的他本是心中呆滯,一片空白,卻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仍爬到陳青石身前,笑容諂媚又難看:
“我明白了…姑父…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請你一定……”
“賤畜生!”
“啪!”
一記耳光將秦宏毅臉頰打的通紅一片,近乎滲出血絲。
陳青石起了殺念,但心里忽然平復下來,略一思索后,對陳重山吩咐道:
“這事你妥善處理好。”
于是起身離開醫館。
陳重山會意,攙扶起秦宏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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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大院。
一位青衣女子站在臥房外,敲著房門。
“明川,阿川——”
女子喊著,拖著尾音,透過門縫往臥房看去。
確定沒人后,她走到另一處臥房。
“輕舟,小輕舟——”
還未敲門,門便開了。
少年還未探出頭,便被女子一把抓住。
“就知道你在!”
女子用雙手捧住陳輕舟的臉頰,用力捏了捏,笑意盈盈。
“疼疼疼!清竹姐你溫柔點行嗎?”陳輕舟抗議道。
“還不是因為你細皮嫩肉,臉上的肉肉好捏嘛。”
楊清竹摸摸他的頭,嬉笑著問道:
“陳明川在哪你知道嗎?”
陳輕舟睫毛彎彎,眼眸眨眨,語氣微微特別的道:
“不在,我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
“這樣啊,那我陪你等他回來。”
楊清竹點頭,在桌子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用五指敲打著桌面。
本是與陳輕舟閑聊,可還沒說上幾句,她就在臥房隨意逛了起來。
“輕舟,上次我給你買的衣裳,放哪去了?”
說著說著,她正要翻找起衣柜。
“清竹姐,你別動,我自己來取。”陳輕舟出言阻止,卻沒有邁步。
可還沒等楊清竹探出手,衣柜的門扇便自己開了。
一個身影竄了出來,差點著地不穩。
“嗯?你怎么在這?”
楊清竹笑意斂去,然后板著臉:
“說!為啥躲著我?”
陳明川瞪了眼陳輕舟,后者攤手表示無辜。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無奈道:
“清竹姐,你找我是有啥事?”
“我在后山發現個好地方,你要陪我去一下。還有,以后叫我清竹,不要帶‘姐’!”她認真地說道。
“外面小雨還沒停呢,而且我爹說了讓我多讀點書,就不去了吧。”陳明川試著推辭。
“這不是雨快停了我才來問問你嗎?而且你讀書的本事還不如我,當我那么好騙?”
楊清竹這番話,讓陳明川在心里翻起了白眼。
你說話的語氣明明是命令我!
見陳明川沉默,楊清竹露出莫名的微笑,“把耳朵伸過來。”
陳明川一愣,但還是照做。
楊清竹內心滿意,對著耳朵緩緩地低聲說道:
“我在后山,發現了一株仙果!”
陳明川驟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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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離開醫館,陳青石便腳步匆匆,盡快趕往家中。
此時小雨將歇,天上烏云散去幾分,變得蒙蒙亮。
陳青石心里的陰郁卻沒有絲毫淡薄,反而愈加沉重。
那秦宏毅近乎精神失常,但“仙緣”一說絕不會是空穴來風。
“有人在惦記那蓮燈?”
陳青石思忖,但不可能想的明白。
十幾年來,他日思夜想,都是這蓮燈。
可想的再多,他也終究只是一介凡人,怎想得通那仙法玄妙?
“現在就得把那蓮燈換掉。”
回到家里花費了大半時辰。
一入家門,便見到等候多時的陳長安。
“爹,楊叔來了,在客廳已候了有半個時辰。”
“楊青茂,他怎么來了?”
原本陳青石是想送客的,仔細權衡一番,決定還是交流一下。
稍微將身上衣服整理一下,便直接前去客廳。
“陳兄,可算把你盼來了,近來可好?”
一位頭發微霜的高鼻梁男子,面上浮著笑意。
男子名楊青茂,來自大澤谷東邊的廣平村,算是陳青石在大澤谷為數不多的熟人之一。
“沒啥好與不好,只是這雨下得惱人,難得消停一會。”
陳青石不愛客套,不咸不淡地說道。
“這大澤谷本就是窮鄉僻壤,勉強夠得著安居樂業。只是最近怪事頗多,昨日又有一件,特來與你說說。”楊青茂抿口熱茶,侃侃而談。
“有何怪事?”陳青石確實是頗感興趣。
楊青茂手拿瓷杯,娓娓道來:
“谷外總是在傳,咱們這塊地界,不只是大澤谷,青毛山、毛陰山乃至下游的寶庭湖沿岸,都會劃歸給隔壁的梁國。”
“我拜訪了幾家村里消息靈通的朋友,感覺此事不假,但時間上沒個準信。”
陳青石內心悚然一驚,不久前他才得知安豐城有仙人降下,
但他面上卻是哂笑:
“毛陰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被那梁國惦記?”
“梁國勢大,我們這些小民哪能知道大國的盤算。只是陳兄就沒有別的什么想法或者消息?”楊青茂笑著說道,想試探陳青石的情況。
“倒是有點,重山昨日采藥時遇到一些異象,像是仙人所為。這里又不像是什么仙人隱居之所,怕是他們另有圖謀。”陳青石隨意敷衍道。
稍微有點資歷的凡人都知曉仙人的存在,但在這偏僻村鄉,仙人是極難看見的。
“仙人?這個陳兄你可要仔細與我說說!”
兩人足足交流了一個時辰。
把楊青茂送走后,陳青石開始在院子里喊人。
陳明川極少宅在臥房。
“明川——”
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不見人影。
“爹,二哥跟清竹姐出去有段時間了,她是之前跟楊叔一起過來的。”
陳輕舟走出房門說道,他剛才在臥房老老實實讀書。
他口中所說的楊叔,就是剛才來拜訪的楊青茂,楊清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