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過隙白駒。
時光飛逝,幾個皮猴子也熟絡了,在滄瀾皇宮里彼此依偎著。
又到一個臨近夢元天女慶生的日子。
沒等到白歲安回夢元,卻迎質子們去往夢元研學!
這是一個回夢元的最絕佳的機會。
雖然此行安排沒有她,但她也沒傻到等一個虛有的機會降臨在她身上。
……
如同往常,她卯時到了沐春堂。
天色依舊灰蒙蒙的。
只是今日堂內只有她一人了。
收好案桌上的書冊,徐步來到顧勛的案桌前。
斟一杯溫酒,置于他桌上,將袖中錦囊一個個拿出來。
抬眸又一次環顧整個沐春堂。
她也本不想留戀的,奈何往日種種實在鉆心。
就像四季更迭違愿本心,只能任憑它鑿開心臟,一點點包裹全身。
白歲安俯身提筆寫完最后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沒注意到的是,早有人在安暗處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送完了錦囊,她已經做好了徹底離開夢元的準備。
酉時一刻,他們就要啟程前往夢元,她得混進去。
正和崔念一起用午膳時,白歲安再一次走了神,眼神空洞,嘴巴都忘記咀嚼食物。
她現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崔念了。
兩人各自都明白,卻又都憋不出一個字來。
恰好,李承乾敲了她的門。
白歲安得以逃亡般地到室外,她不敢面對崔念了。
李承乾知道她多少有些不舍。
他可管不了那么多,當初可是她說做彼此的靠山的,他們必須統一戰線。
李承乾沉默著,白歲安低了頭,也不敢看他。
她明白他有著興國的重任,忍辱負重這么多年,他不能放棄這絕佳的好時機。
也明白,他不可能丟她一個人,在這如同豺狼虎豹般的皇宮里。
李承乾不再給她拖延的機會,開口:
“共十二輛馬車,大家都準備好了,你方便進哪個就大膽進,有我們掩護,酉時,嵐亭集合”
白歲安剛要應答那一剎,門被崔念重重推開。
“歲安,你真要走?我不會攔你的,也別為我停留”
她眼里噙著淚水,顫著聲。
白歲安忽地鼻頭一酸,幾近帶著懇求的語氣問:
“阿念,你可愿隨我一同回夢元?”
她沒敢想過,內心搖搖不定。
“滄瀾是我家”
一句話扯碎了白歲安肚子里的千言萬語。
身份不同,殊難同歸。
崔念只想拜托她一件事,到滄瀾與夢元交界處探望探望她的家人,替她盡個孝。
酉時,進入藍調時分。
聶溫初和最小的錢錦年兩人放哨,其余六人在和白歲安商討路線和對策。
年紀最小的兩個在嵐亭外把風,錢錦年眼巴巴朝亭子里望,聶溫初也心不在焉的。
八個人的臉上湊不出一點愉悅,明明這次就可以回家了,為什么心里面就是有股說不上的滋味呢?
李承乾分析起來:“接我們去夢元的馬車共12輛,眼下我們的行頭只占兩輛馬車,兩人一車。從家里帶的人也別落著了,咱們分配一下”。
聶溫初手肘碰了碰前幾年兩人屁顛屁顛的就趕了過去。
應顏見他倆這樣的急忙,擔憂詢問:“來人了?”。
兩人搖搖頭,應顏翻了個白眼。
“我說你們兩位一個跟個狗似的,眼睛一直朝這兒瞄。一個耳朵好像落這似的,想干嘛?”
他的雙胞胎哥哥應羽見他,嘴還不愿停,便上前擋住了他的嘴。
“各位勿怪,小弟自小牙尖嘴利的很,如若二位不嫌,待歸家后,我定賠償你們一番,只要各位來我玖玉國做客,都是我的上上賓。”
這種弟弟闖禍,哥哥背著的情景早已是數不勝數了,畢竟他們一起長大的幾個人也見怪不怪。
前幾年和聶溫初也沒搭理應顏,笑盈盈印下應羽后急忙搶人。
“我要和白姐姐一塊兒坐!”,錢錦年生怕人搶了白歲安似的。
崔周許眸色微動,看見白雖然沒有拒絕的意思,剛想出手搶他。
李承乾便問白歲安可否愿意,她必然是要答應的,這里面心思最淺的就錢錦年了,白歲安現在只想放松一會兒。
就這樣,幾個人掩護白歲安順利的上了馬車。
一路波蕩,約是到夢元與蒼瀾的交界線處,四下就躍涌出一些難民。
各種哀景,目不忍睹。
白歲安被錢錦年搖醒,看向他焦急的眼神,她了然于心,探出車窗外向前后的馬車掃視著。
這個架勢,看來不趕到目的地就絕不停車了。
白歲安看著身上僅存的干糧,想把包裹給那些難民。
她盡力地將干糧平分的扔出去,顧不得地上的灰塵,他們只如惡狠的虎一般搶奪著珍貴的食物。
白歲安呆愣住了,為了在這種環境下生存,她也只能爭,只能搶,絕不能心軟。
手里最后一塊餅,悄無聲息得到了一個伶仃的小女孩手里,宛若白歲安在拯救自己一般,全盤托出,盡己所能。
她原先包裹干糧的包袱里只剩下幾張紙錢,和崔念家的住址。
已至午夜時分,潛入漆黑一片,實在走不動了,領隊的就找了客棧,白歲安也趁機離開了。
留給錢錦年他們的只有一句話,“承蒙各位照顧,來日有緣再會!”
她就按著崔念寫的住址尋去,一個火折子被點亮,一個輕飄飄的包袱馱在肩上,一塊毫無人氣的荒村出現在白歲安眼前。
白歲安照著崔念的描繪,確定了這兒就是她的家……
“呃……這陣陣寒氣是哪兒來的?”,白歲安打起哆嗦,開始呢喃起來。
她向前走著,微弱的光掃過去的地方,總感覺有東西窸窣作響。
她憑著感覺探去,驚奇的竟然找到了崔念的家!
只不過與其他破敗的屋子不同的是,這還有個人躺著。
人!活的死的?
白歲安穩住打顫的身形,向那人走去。
她用光照著那人的臉,容顏衰老,皮膚松弛,因呼吸而帶動著皮在舒張,皺起。
“應該就是崔念的奶奶了,可憐老人家一個人獨守著啊,又無至親照顧,又無鄰里幫助的”。
白歲安心里叨咕著,鼻子酸了又酸,她現在多希望崔念能來盡完這個孝。
崔念奶奶睡得很淺,不久便被擾醒。
她看不清了,只覺得眼前的女孩就是崔念。
她聲音沙啞,抬手想撐起自己,想再仔細看看他乖孫女的臉。
白歲安扶著他,擔憂地看著崔奶奶,她的手沒什么溫度,床上的被褥也破舊不堪。
這個寒秋,恐怕她是過不去的。
崔奶奶微顫著手捧起白歲安的臉,她想確認什么,白歲安也立馬回應著崔奶奶。
“奶奶,我在呢,我是崔念啊,奶奶?”
崔奶奶聽清了白歲安的話后,不斷的點頭,嘴里重復著那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眼里的淚沒止住,白歲安抱住崔奶奶,也回應著她。
這一晚,崔奶奶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