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被季落看得不好意思,干咳了一聲,目光往別處轉了轉,才看向季落。
“我聽張老師說你決定報藝考。”
季落就笑,“張老師什么都跟你講?”
……這當然不是,一個合格的人民教師不會私下里把學生的事情當八卦閑談。
沈珩尷尬,坦白說了。
“中午碰到了張老師,他問我周末怎么過去,聊了兩句,然后被他帶去一起收拾了一個房間。”
那房間是給季落當練習室用的。
說到她藝考,也是沈珩有意打聽的。
他是想知道這次學校有沒有給季落獎勵,她平時表現不太行,隨時在開除邊緣橫跳,也就張老師給她說情了。
要是能從學校這邊得到一個獎勵,也算記功一件,好歹穩住了高中學業。
……雖說季落學習成績不怎么好。
沈珩又說:“那個房間在醫務室旁邊,之前放了兩張病床,但是都沒人住那里,一直空置,不算大,采光不錯。”
季落想也是,學校要是單獨給她一間教室,就很浪費了。
“那今天辛苦你了。”
沈珩搖頭,他對藝考了解不多,有限的內容都是今天跟張老師問出來的。
他沒什么能幫季落的,想把高一高二的筆記給她,又怕季落另有安排。
垂眸沉默會兒,還是說了。
“你文化課是怎么安排?在學校學習,還是單獨報班在機構那邊學?”
或者,季落還能請老師一對一教學。
“我讓人去了解了各種選擇的利弊,周末晚上回去面談。”
這一年的沈珩還有少年獨有的靦腆,不似后來的大律師,有話直說。
季落卻能明白他的意思,唇角彎了彎。
“但是我基礎太差,你筆記要是在,可以給我復印一份嗎?”
“當然可以!”
目的達成,沈珩眸光也亮了亮。
高三的課程還有一點才上完,但可以先給季落把高一高二的筆記打印出來。
沈珩字寫得不丑,筆記條理清晰。
在本子和筆上他舍得花錢,根據難易程度用了不同顏色的彩筆標注,不說多好,至少看起來干凈整潔。
季落扯了張紙,把她的電話號碼寫上。
“那周日要是沒看見我,你打這個電話。”
她頓了頓,又怕耽擱沈珩。
“學校是八點半集合,八點四十走,我們提前二十分鐘見,匯合就先吃早餐,要是有意外,你到點就跟學校的車走。”
第一次去,盛老師全程跟隊。
這次會讓學生把他號碼記下,以免掉隊。
“好。”
沈珩第一次覺得口袋里的老人機沉甸甸的,很不方便。
葉穎是等到沈珩回到了自己座位上,才去找他。
“你應該會去考試的吧?我把你名字寫上啦!”
“嗯。”沈珩讓她在后面寫個備注,“我自己過去,不跟學校的車。”
而他報名也比學校里其他人早,不需要重復提交資料。
葉穎不知道他跟季落早早就說好了,聽見這話還奇怪。
“你傻啦?坐學校的車是免費的,還安全。”
而且沈珩是住校生,早上起來就能去操場集合,多省事!
沈珩沒解釋,“你寫上就行了,這事張老師也知道。”
“行吧。”
他們班上報名的人只有四個,葉穎、沈珩,數學委員程亮,還有白淼淼。
葉穎在沈珩的名字后面打了個括號,寫上了備注。
然后壓低了嗓音告訴了他一個小道消息,“知道奧數競賽嗎?我聽說清城區那邊有一個監考官是省奧數隊的教練。”
沈珩抬眸,“然后?”
葉穎撇撇嘴,“然后你可以好好表現,入了他的眼給你開點小灶,那你數學豈不是一飛沖天。”
這話她沒壓音量,被程亮聽見了,程亮喊她,“什么小灶?數學老師要給我們開小灶?”
葉穎成績跟程亮咬得很緊,上下起伏都是對方,平時總要互相懟上幾句。
“是,開小灶,燉你!”
程亮也不理她,抓著筆跟草稿紙就來了沈珩這邊。
葉穎給沈珩使了一個“不許說出去”的眼神,就拿著這次報名的名單去了辦公室。
課間時間不長,說說話,就過去了。
程亮還沒有問出個什么,上課鈴聲就響了,以至于下午他都在惦記這個小灶究竟是怎么個開法。
又是一節課過去,程亮覺得問他們兩個也問不出個什么,跑辦公室去找數學老師。
他又不好直接說開小灶,東暗示一句,西打聽一句,數學老師理科男,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猜來猜去猜不著,就問他,“你的意思是要臨時補補課?”
程亮:“……是。”
“平時做什么了?現在臨時抱佛腳有什么用,平常心吧,考砸了我再給你們加任務。”
得知消息的葉穎恨不得把程亮摁在桌上,讓他刷題百道。
周六有一個小測試,是趕巧了,還是給這次去綜合考試的人提前適應,不好說。
總之季落寫下自己的名字,看著滿張紙的數字符號,一個也不會答。
楊思思比她好些,成績差,腦瓜里也有些貨,加上這兩天背的公式不少,連蒙帶猜,混個及格分不是問題。
同樣不會做題的還有季落周圍的學渣們,以及后排靠門邊坐著的秦浩東。
楊思思桌上都被扔了不少小紙條,問她答案。
前桌王笑頻繁回頭瞄,也不知道這樣能看見個什么。
楊思思沖她做鬼臉,“再看我告訴老師!”
王笑帶人把白淼淼堵在洗手間的事情楊思思終于還是聽說了,但已經過去了兩天,再提起沒意思。
白淼淼倒霉了,楊思思心里也爽,可要是這個黑鍋被季落背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王笑也來了脾氣,哼一聲扭過了頭,還把凳子往前拖,拖出了一陣刺耳的噪音。
監考老師就看向了這邊,這里是七班重災區。
一望一片不會做的學生,走過來瞅一眼,試卷上零零散散填著他們也不知道怎么算出來的答案。
就季落空得徹底,只寫了個名字。
監考老師站在她身后看了好一會兒,才提醒道:“同學,不要消極怠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