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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入衙 肉身塔

  • 家父杜甫
  • 武賊甜
  • 2271字
  • 2025-02-21 12:05:00

縣尉上任有一定的程式,也有一定的儀式,也不知是不是河西縣的王法,這程式和儀式都有點草草,縣令未到,縣丞遲到,管樂也吹得稀稀落落。

杜甫在堂階上足足站了半個時辰,堂簾掀開,第一個走出來的還是何千年,然后才是體態臃腫的縣令宋徽,縣丞、主簿一左一右捧著。

據說宋之悌身長八尺,流放朱鳶時,曾身披重甲,帶八人平了蠻亂,復了驩州。八尺就是二米四,這宋徽大概真是他子孫,去了巾帽、靴子,大概也有一米九,吃得又肥大,立在高階上就像一尊塔,難怪有百姓叫他“肉身塔”。

“這便是杜野客?”宋徽手指問道。

宋千年道:“告身上寫的是杜甫杜子美!”宋徽哈哈笑道:“千年,你全不讀書,杜甫杜子美便是杜野客——少陵野客,天下才子,詩文無敵,我最愛其一句:春山無伴獨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

丈夫之志,當效那東晉謝安,載酒攜妓東山春,定國安邦一局棋!”搖頭再嘆,手一揮:“來吧!”樂聲奏起。

杜甫上前跪拜,呈遞告身。在整個儀式中,他都肅著臉,宋徽這人粗鄙而不自知粗鄙,舉止輕狂,讓他深感不適。

儀式接束后,宋徽一聲喚,過來扯過杜甫一只手便往后面走,嘴里歡說道:“我愛你的詩,故取號東山主人,與你的少陵野客豈非絕對?來年春上,我為主,你為客,載酒攜妓往山野里游玩,如何?”

轉口便問家中有姬妾幾人,可養了歌兒舞女。

這廝身高步大,步伐又快,杜甫幾乎是在給他拖著走,可這廝卻完全沒有理會到,還叫他不必拘束,只管自在些。扯到中堂,階上釵裙侍立,堂上酒食溢香。到里面坐下,嘴里還在那里說他的歌兒舞女。

縣丞是個老子,只是點頭微笑。其他眾人都是會湊趣的,有說有和,個個都是不亦樂乎。

杜甫坐也不坐,叉手道:“縣公,下官還有事務交接,不敢侍宴!”

宋徽蹙眉道:“事務交接使小廝便可,我的事多是交與宋千年,這廝是老狗雖瘦,不廢其守!你我皆是世家子弟,才不短,志不小,豈真來做什縣官?不過是食此薄祿以養體養志,一日登了臺省,方是夙夜在公,報效皇恩之時,今日但享太平可也!”

眾人都笑稱極是,連何千年這只所謂“老狗”也立在一邊點頭。

“恕下官不敢自肆,今天下雖太平,然百姓多困。下官未入境便聞梁山有賊,燒殺劫掠,為害一縣,縣尉因此得罪。既入境則見官奴索租,光天白日,逼死良人。下官既授印,合縣有一賊一盜,皆是失職,安敢以歌酒自娛!”

宋徽伸手大笑道:“公真是縣令子孫,小哉言,全不知為官的體要!夫…”正要傳道解惑,卻吃杜甫打斷了:“公辱我乎?”瞪目黑臉,轉身便走。

眾人一時都啞了聲,縣令乃百里封君,是這一方土地主,要奈何人是很容易的。

宋徽怔了怔,肥大的手掌將案子一拍,道:“便恁的沒氣度,不識抬舉!他祖父、阿爺本是縣令,污他什的了?”扯了幾下頜下粗須,又道:“我之詩是不如他,他祖父的詩可如我伯祖?樓觀滄海日,門對浙江潮。何其雄闊也!”

眾人都點頭稱是,司戶起身道:“他既要交接,依故事下官宜在場的。”司法和典獄便也起了身。

宋徽伸手道:“只管坐著,我便不喜歡小器瑣碎之人!千年,你坐他的位置,酒不吃完誰也不許走!”何千年拜下謝了座,說道:“這事本也不急的,交接交接,有人交才能接,沒人交如何接的?”

眾人都笑說極是。

縣衙是個四合院的格局,縣令、縣丞、主簿居北,南邊有兩溜雜房,供衙役所用。東邊三廳,縣尉居中,司法、典獄居左右;西邊是倉督、司戶、博士。

縣尉廳是前后三間,前任縣尉剿賊不力得罪貶去,廳中便只剩下了一個錄事,四個史。這五名書案吏是吃皇糧有編制的,多由本地大族子弟充任。不經縣令點頭,縣尉既無權更換,也無權遣退。若要另使他人,便得自掏腰包發工資。

杜宗文、程楚賓、梁崇義三個一早便在廳中翻看案卷了,詩圣進來時,已經看了個七七八八。程楚賓見錄事宋仙鶴五個拜在地上,也笑著過去拜道:“下吏楚賓拜迎縣尉回衙!”

杜甫苦笑了一下,將他扶起,坐到正榻呆看著一案的冊卷半晌沒有說話。杜宗文倒了杯冷酒遞過去,廳中的雜役也是要縣尉自雇的,雜房里木炭、柴薪也沒有一塊,據說叫劉縣尉將著抵了雜役的庸錢。

“都檢看了些什?”杜甫接了杯子,拿起了一本冊子。

杜宗文道:“都檢看了,職田只剩下了十畝,還以每畝三升租給了宋孔目,十年后才到期。劉縣尉遣兵往梁山剿過一次賊,吃了敗,馬匹、器械折損了三分之二,具體如何還要將著冊子去武庫點看。

武庫、兵營、馬廄、校場都在城西南,近著開元寺,那里也有一處公廨。刑獄倒沒有未結的案子,有沒有冤假錯案就難說了。…”真有冤假錯案也不干縣尉的事,縣尉只有預審之權。

“荒唐,豈有此理!”

詩圣將職田帳冊往案子上一丟,“戶部下發的職田契明明是120畝,怎么少的?這上面也不清楚!你,可知道?”宋仙鶴叉手道:“小人也說不清楚,這都有年了,或者司戶那里另有案卷!”

“去請!”

宋仙鶴便使了一個小史出去,自己退到了一邊。杜宗文道:“阿爺,這事也容易,按著職田契實地去看,地屬誰家便是誰侵占的。”

程楚賓笑道:“賢侄,這話也偏,官田變私田,必是幾經人手的,人手里都有正經的田契,白紙黑字,說是侵占誰服?那轉賣的罪人,多是天南地北的官員,到眼下十之八九是老死了的!查著又有什法子?且如今天底下都是哪州哪縣都是如此,真要按限田令來,天下便得大亂!”

他這都是經驗之談,官賣職事田就是為了錢,反正自己不賣,一日屁股離榻想賣也賣不成了,況且自己租與百姓一畝最多只準收六斗租,賣與豪強,豪強收一石也不犯法,有利可圖,不真賣也得假賣。像這十畝的三升租分明就是另有交易了。

杜宗文點頭,宋千年家兵一千,縣兵只有三百,還多是宋氏親戚,敢收他的田,他不得殺人放火?

詩圣鼻子呼出一股粗氣,斬釘截鐵地道:“不!其他我不管,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這120畝職田,本官得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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