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唯君與共
- 穗歲若水
- 2718字
- 2024-11-13 18:06:00
見到十鳶,行之臉上泛起一抹笑意,調笑道:“姑娘,良辰美景,不知明日可否賞臉與在下一同去游船?”十鳶輕抿朱唇,微微搖頭,婉言道:“尉公子,此次怕是要拂了你的意,我實無此閑情。”十鳶心中也泛起了一絲漣漪,然她實在厭惡這種只愛縱情玩樂的公子,只得借此借口又拒絕了尉行之。
春夜的風雖涼,但不刺骨,帶著一些白日里潮濕的水汽,悶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尉行之聽聞此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和失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著十鳶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以往那些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無不對他投懷送抱。十鳶如此堅決地一次次拒絕他,不禁讓他陷入深思,他開始反思自己那些看似逍遙快活的縱情時光,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荒唐和空虛。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真心對待十鳶,卻始終得不到她的青睞。
是自己的名聲太差?還是自己從未真正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尉行之眉頭緊鎖,手無意識地攥緊。
夜已深,窗外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行之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尉行之的內心依舊充斥著郁郁寡歡的情緒,他招呼了幾個好友,結伴去往了酒肆。
“小二,今日我們去瓊華廳,上佳釀,召美人來。”“是,公子們有請。”
很快,幾壺醇香的烈酒便擺放在了桌上。行之二話不說,直接拿起一壺,仰頭就往嘴里猛灌,酒水順著嘴角流下,浸濕了前襟也全然不顧。
“行之,何事讓你如此愁悶?”劉昱辰面露擔憂,小心翼翼地問道。尉行之放下酒壺,重重地喘了口氣,苦笑不語。眾人見狀紛紛出言勸慰,道:“不論何事不順,莫要這般自苦......”
然行之的心底卻忽地閃過十鳶那清冷的面容,強壓下這一閃而過的念頭,行之嚷道:“小二,快召舞姬們來。”
廳內,明燈璀璨,香霧繚繞。舞姬們輕甩水袖,如彩蝶翩翩,扭動腰肢,似弱柳扶風。優美的旋律縈繞在梁柱之間,撩人心弦。尉行之斜倚在錦榻之上,雙目微閉,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公子,您瞧我這舞跳得可好?”一位身著薄紗的舞姬嬌嗔地湊到尉行之身旁,眼波流轉,滿含期待。尉行之輕抬眼眸,攬過舞姬的腰肢,笑道:“美,極美!”他放肆地大笑起來,一杯接一杯地飲酒,任由身旁的美女們簇擁著、奉承著。
公子們豪飲數杯,已然沉醉其中。意識逐漸模糊,頭腦昏沉得厲害,晃晃悠悠地起身離席,丫鬟們扶著行之,不知如何艱難地上了馬車,回了府邸。
夜晚的府邸,四處掌燈,蜿蜒的石子小道上一片亮堂。
四周靜謐無聲,只有偶爾的微風吹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輕響。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在他身上灑下零碎的光斑。行之緩緩踱步到了院中,行至竹林前他靜靜地站著,目光空洞地望著竹子,片刻的歡愉過后,心底是更深的空虛與迷茫。
再次緩緩踱步到了涼亭之邊,目光投向了亭旁那棵高大的大槐樹。思緒不禁飄回到往昔,他清晰地記得,這棵樹是小時候和祖父一同種下的。如今,歲月流轉,槐樹已然長大,枝繁葉茂。他輕輕地撫摸著粗糙的樹皮,腦海中盡是兒時的美好。
自幼起,行之便生于家境優渥之家。其六世祖尉敬德曾在晉朝官居要職,祖父尉崇業出任侍御史之職,他的父親操持著家中龐大的產業,為人性格豁達開朗,與母親更是伉儷情深,相濡以沫。行之的兩個哥哥行遠和行健皆醉心于習武,且自小對他寵愛有加,從未對他提出過任何要求。
在這般毫無約束與壓力的環境中成長,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他熱衷玩樂、逍遙自在的性子。行之時常呼朋喚友,相聚于繁華的街市,穿梭于琳瑯滿目的店鋪,為的只是尋找那一時的歡樂與驚喜。
曾經他的生活仿佛就是一場永不停歇的歡樂盛宴,不知疲倦?,F在卻直覺無趣......
不知幾時行之回了房,斷斷續續地睡了幾個時辰,東方的天際才泛起一抹魚肚白,行之便起了,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到賀府找青云。
青云正要去練武場,見著行之這副蔫蔫的模樣,靈動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伸手拉起他就說要一起去,嘴里還念叨著:“怎么這般無精打采?算起來,許久都未與你比試一番了,走!”
“你都看出來我昨日沒好好休息,今日就不去武場了,留下來陪我閑聊幾句吧?!?
“明知道我十七日要去練武,你來找我卻還不一起去?”
“好,好,一起?!?
到了練武場,兩人各自拿上趁手的兵器——行之握著長劍,青云手持長槍。
比試開始,青云率先發動攻擊,長槍如游龍般刺向行之。行之側身閃躲,同時長劍一揮,向著青云的手臂削去。青云反應極快,回槍格擋。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行之劍招凌厲,攻勢迅猛,青云則槍法靈活,防守嚴密。一時間,練武場上劍氣槍影交錯,叮當之聲不絕于耳。行之看準時機,虛晃一劍,引得青云長槍刺空,隨后他劍勢一轉,直刺青云胸前。青云臨危不亂,側身避開的同時,槍桿橫掃,逼得行之后退幾步。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皆氣喘吁吁,收了兵器相視而笑。
兩人回到了賀府,只見謝芷笑意盈盈地快步走來,為兩人遞上熱氣騰騰的茶。三人圍坐在涼亭里,相視而談,神情輕松愉悅,謝芷不時微微頷首,行之偶爾身體前傾認真傾聽。
青云手指敲打著桌面,率先開口道“每每與你交手,都不禁感慨你天賦異稟啊,你真該繼承祖父的衣缽。”
見行之一副莫不關己的紈绔模樣,謝芷輕抿一口茶,補充道:“行之,如今這世道,若止于享樂,依賴天資,不通曉政治軍事,恐難有大作為?!毙兄⑽櫭迹粲兴?。
青云附和道:“夫人所言極是。當今局勢復雜,各方勢力交錯,若無政治頭腦,極易陷入被動之境?!毙兄p嘆了口氣:“我明白此理,只是這政治軍事之事,于我而言,著實繁雜?!?
謝芷耐心說道:“行之,你且想,祖父年事已高,你若能洞悉朝局,知曉軍事戰略,便可在關鍵時刻為國家出力,為百姓謀福。再者,即便只為自身家族之興旺,也需對此有所了解?!?
行之沉默片刻,緩緩說道:“說的極是,往后還望二位多多指點。
”
然畢竟過習慣了輕松愜意的公子生活,行之雖是常去練武場,但總是練不到半個時辰就偷跑去茶樓了。
青云見狀,常常早早等在尉府外,拉著行之直奔練武場。
練武場上,行之總是氣喘吁吁,動作也略顯笨拙,青云陪在一旁。兩人約定每月十七日比試劍法,五月十五、十六兩日行之特意多練了一個時辰,比試時卻還是輸給了青云。
行之滿臉憤憤不平,非要再比一場,被青云拉著回了賀府。走入書房,青云望著桌上的棋盤,說道:“行之,來一局?”
“好呀,這次我定勝你?!?
行之拿起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盤的右上角,青云隨即跟著。見兩人如此專注,謝芷拿來點心輕放在一邊,是時棋盤已下滿了大半。
行之微微前傾身子,雙眉緊鎖,目光緊緊地盯著棋盤,手中捏著一枚棋子,遲遲未能落下,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青云則悠然地靠在椅背上,神態自若。他輕輕搖著手中的折扇,眼神中透露出自信和從容。
行之終于下定決心,將棋子重重地落下,然后長舒一口氣。
青云手中的折扇一合,目光迅速掃過棋盤,隨即輕輕一笑:“行之,這一步可有些冒險啊?!闭f罷,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棋子,穩穩地落在了一個關鍵位置。
行之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再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