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別睡了,都睡了一天了。”
楚知秋兩巴掌扇在張常鳴臉上,把他扇醒。
張常鳴驚醒過來,看到楚知秋和炕頭放著的白厭書,才稍稍放心。
如今楚知秋已經趕回了岫山,那么自己奶奶肯定是沒有危險了,至于楚知秋是怎么解決那些仙家的,張常鳴并不感興趣。
楚知秋看著神情重歸平靜,睡了下去的張常鳴,把墻上掛著的日歷取了下來,隨后指著重陽節那天道:“今天是九月九,蛇神取眼的日子。”
“這么快?”,張常鳴眼中出現了一抹驚詫,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難怪那些仙家著急動手。”
九九重陽,在十二生肖之中對應蛇,在江蘇地區,重陽節被認為是家蛇的生日。
這一天,人們會祭祀家蛇,用米粉做成蛇的樣子,盤繞在籠屜中蒸熟,供奉給家蛇,以祈求家宅平安。
此外,蘇州民間傳說中,重陽節也是蛇王的生日,大批香客會前往婁門外的蛇王廟燒香祈福,相信這樣可以驅除毒蛇。
根據三徑給予他的提示和蛇神眼的變化,重陽就是蛇神取眼的日子。
張常鳴掀開身上的被子,隨后穿好了衣服,站起了身。
楚知秋拿起炕頭的白厭之書,起身來到門口,將從白家那到的那卷白厭一同塞給了張常鳴,隨后走出了門。
張常鳴看著手中的那兩卷白厭之書,心中有些詫異,畢竟他不知道楚知秋去干嘛了。
如今一看,他是為自己找白厭之書去了。
一時間,有些感慨,還有些感慨,在去往李家之前,他好像不是現在這個性格,怎么轉眼間就變了呢?
張常鳴感慨之際,楚知秋雙指叩擊在窗戶上,隨即拿出了蛇神眼。
那石像眼瞳在被拿出的剎那,一道道金光蕩開,一股道運籠罩了整個院子。
此刻,院子里除了張常鳴和楚知秋之外,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應該說整條街都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這兩天楚知秋并未閑著,動用這個世界的關系把周圍幾戶都清了出去,雖然有點欺負人的意思,但終究是為了戰蛇神的時候不要波及他們。
作為補償,楚知秋一人給了他們一萬塊錢,在這個年代,一萬塊錢不少了,而且只是請他們出去兩天,又不是要占他們的地。
即便如此,楚知秋還是不免被幾人罵作狗貨,但他懶得爭辯。
看著手中蛇神眼,楚知秋呼出一口濁氣,隨后走出了院子。
張常鳴緊隨其后,也走出了院子,此刻,白厭兩卷已然相合,再加上李家從丐幫手里拿到的那一卷,白厭書就差最后一卷。
走出院子之后,一陣陣陰風吹來,不只是陰魂在二人身后浮游,還是晚風在吹。
二人心照不宣,都未回頭,就這么走在路上。
此刻,二人都注意到了一旁屋頂上爬來了兩條碧綠色的蛇。
下一刻,二蛇落下,沒有絲毫猶豫地靠近彼此,隨后互相糾纏在一起,打成了一個死結。
看著那打成結的兩條蛇,楚知秋沒有絲毫猶豫,一枚銅錢扔出,隨后厭火升起,一陣陣煙霧繚繞散開。
俗話說:“吞了煙袋油的蛇,離死不遠。”
蛇是冷血動物,怕火,怕煙。
隨著煙氣繚繞,那兩條蛇也順勢散開,向著兩邊爬去。
不等兩條蛇的身影消失,街道盡頭又出現了三個女人,一人拿著桌案,一人提著雞蛋,最后一人則是拿著牌位。
楚知秋就這么看著,并未打算阻止,畢竟根據蛇神眼給出的反饋,蛇神已經來了,攔不攔她們都沒有意義。
隨后,三人將供桌牌位和貢品擺好,虔誠地跪倒在地,口中振振有詞。
“1957年,岫山山水靈根破碎,山石震蕩,她三寸紅尾填了坑煞,保了此地平安。”
“1974年,北山觀音像倒,玉凈瓶碎,洪水倒灌,她又以蛇皮補了玉凈瓶。”
“1988年,西邊來了瘟鬼,她以蛇膽為引救了孤狼玉光,二人一同平了瘟。”
“世人因此,為她立了廟。”
說到這,三人話鋒一轉道:“可那些凡人為了一己之私,炸了她的廟,毀了她的身,挖了她的眼,當初那么多人供奉,如今為了點錢就能以訛傳訛。”
“你說,她到底哪里做錯了?!”
楚知秋聽著這一字一句,面色平靜,他一早就知道,蛇神是個心細蒼生的神仙,畢竟她修成了七寸蒼生道。
如今聽這三人講出來,他心中也沒有驚訝或是其他什么情緒,更多是只是感慨。
感慨這蛇神修道不易,感慨權貴為一己之私就能圈山炸廟,感慨這世人奔波一生,誰都得罪了,最后依舊過得不如意。
要說誰做錯了,楚知秋說不出來,張常鳴說不出來,誰來都說不出來。
有人說:“底線非鐵律,卻勝似鐵律;原則雖無形,卻重于泰山。”
告誡世人,不要為了私利就放棄原則。
可又有人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這個世界上也沒有所謂善惡,站在你的立場,我是錯,站在我的立場,你是錯。
善惡之殊,如水火不興,善惡同道,化物無情。
這世間事,有多少說不清道不明,有多少混沌一片,楚知秋不知道,也懶得去想。
按照他的性格,他只會說上一句:“我管你這那的,傻逼。”
如此一想,他心里反倒是舒暢了許多。
轉頭看向那三人,此刻,供桌上牌位前的香已經被點燃,煙霧繚繞間在那牌位上形成了幾個大字。
“奉天鎮九幽赤縣玄天七寸蛇神娘娘。”
下一刻,天上云層之中雷聲四起,幾行血紅的文字隨之浮現。
“蛇之要害方七寸,一擊必毀道乾坤。修身無上七寸道,功德填滿七寸坑。天生八竅難上難,鎮守一方道圓滿。”
下一刻,一道紅光閃爍,一位白發紅衣的女子落在地面,正是那位七寸之道大成的蛇神娘娘。
她一身紅衣,腰間系著一條金醴,渾身皮膚白皙,唯一的瑕疵就是,眼眶之中空空如也,因為她的眼瞳此刻正在楚知秋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