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的大宅籠罩在一片冷清的月光中。清言獨坐在書案前,思緒紛亂。自她歸家以來,便深知這片故土已不再是當年的模樣。如今,家族的暗流涌動愈發清晰,她在家族事務中日益顯露頭角,但也引來了更大的波瀾。庶母李氏的步步緊逼,父親冷淡的權衡,甚至長輩們的試探,都讓她時刻感到無形的壓力。然而,這種壓迫不僅讓她感到無助,反而激起了內心深處的抗爭意志。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侍女翠兒在門外低聲道:“姑娘,陸公子來訪,說有要事相商。”
清言微微皺眉,略一思索便回道:“讓陸公子稍候片刻。”她整理了衣衫,端莊地起身,步履輕盈地朝庭院偏廳而去。
一路上,夜風輕拂,涼意漸深。她緩步走至庭院中,只見陸子謙正立在月光下,身形修長,神色溫雅,眉宇間帶著一絲關切之意。看到清言到來,他微微欠身行禮,低聲道:“陳姑娘。”
“深夜造訪,可有什么要事?”清言語氣淡然,面上不顯絲毫情緒波動,但心中卻隱隱帶著幾分防備。
陸子謙看著她,目光平靜卻透出幾分沉重,緩緩說道:“陳姑娘最近在家族事務中,似乎遇到了一些阻力。”他語氣溫和,含蓄卻精準,似乎已洞悉她的困境。
清言淡淡一笑,掩去眼中的波動,輕聲道:“陸公子多慮了,不過些許家族瑣事,清言尚能應付。”
陸子謙聽她如此回答,神色微變,沉吟片刻后道:“若姑娘不介意,陸某愿為姑娘分憂。”他的語氣篤定而真摯,眼神中透出一抹柔和的關切。
清言微微一怔,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泛起一絲暖意。自幼她在外祖家成長,深知世態冷暖,雖身為陳家之女,卻并無多少親近之人。回到陳府后,她更加清楚自己不過是家族利益中的一枚棋子,隨時可能被推入旋渦。而陸子謙的言辭卻讓她感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溫暖。然而,她仍保持著冷靜的克制,微微一笑道:“陸公子的好意,清言心領了。不過家族事務復雜,怕是會牽連無辜。”
陸子謙卻微微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她:“陳姑娘,自你回歸陳府以來,便受盡旁人刁難。陸某自知無法完全幫你擺脫困境,但若能稍作援手,便是陸某之幸。”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執著,不僅僅是出于禮數,更有一份真心的關切。
清言凝視著他,心中暗生暖意。她向來冷靜自持,鮮少對人吐露真心,然而在陸子謙的目光中,她竟隱約感到一絲信賴之情。許久,她才緩緩道:“公子一片真心,清言心存感激。只是這陳府之中權謀暗涌,稍有不慎便會牽累旁人。”
陸子謙微微一笑,語氣中多了幾分溫柔:“陳姑娘,陸某之心并非為利而動,亦非為了家族,只是愿姑娘在這重重困境之中,能有一份依靠。若姑娘信得過陸某,我們可暗中結盟,共同面對這紛爭暗涌。”
清言心中一動,深深看了他一眼。陸子謙言辭真摯,眼神溫和而堅定,讓她不由得想起自己身處陳府時的孤獨與無助。她緩緩垂下眼瞼,輕聲道:“若公子不嫌麻煩,清言愿與公子共進退,彼此扶持。”
陸子謙微微一笑,眉宇間的堅定更添幾分深意。兩人立下盟約,相視無言,卻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份信任與依靠。
次日一早,清言便按照約定與陸子謙商議下一步計劃。兩人悄悄在陳府的花園一隅相見,四下無人,他們選擇在這里進行密談。陸子謙從容地說道:“陳府的局勢復雜,若想安然度過,需步步謹慎。你若有什么安排,陸某自當全力相助。”
清言微微點頭,低聲道:“庶母暗中掌控家中財務,幾次嘗試從我手中奪權。上次家族賬房賬目略有異常,我細查后發現,庶母有大筆開銷不明,顯然是在暗中謀劃。”她的語氣低沉,眼中寒光一閃而過。
陸子謙聞言,微微頷首道:“若有確鑿證據,便可讓家族長輩們起疑。”
清言沉默片刻,緩緩道:“我已在賬冊中留了些痕跡,近日會暗中將此事匯報給幾位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她深知,若想扳倒庶母李氏,單憑自己的力量尚不足夠,需借用長輩的威信。
陸子謙聽罷,微微頷首,低聲道:“陳姑娘果然心思縝密。不過這般步步為營,也不免過于勞心。陸某在此,愿助姑娘分擔些許。”
清言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激:“公子如此關切,清言感激不盡。”她素來獨立堅韌,從不輕易依賴他人,然而此時此刻,她卻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松。
陸子謙輕輕一笑,語氣柔和地道:“姑娘,何須言謝?若非彼此信任,又怎會今日相見。”
兩人相視而笑,心中默契更深一層。
在接下來的幾日里,清言暗中觀察家族中的動靜,將李氏的種種不軌行為小心記錄,同時暗中收集證據。她的步步為營與冷靜果斷逐漸讓長輩們對她刮目相看,庶母李氏卻隱隱察覺到了威脅,暗中布下更深的算計。
一日晚間,清言在書房查閱賬簿時,忽然感到有人在窗外窺視。她心生警覺,立刻合上賬冊,裝作若無其事地站起,淡然走出書房,命侍女翠兒將燈火熄滅。她心中清楚,此人定是庶母派來的耳目,此刻不宜聲張,便隨意走至庭院,假裝散步,暗中留意動靜。
夜色靜謐,她漫步至園中,忽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佇立在花樹旁。陸子謙見她來到,微微頷首示意,低聲道:“陳姑娘,是否察覺有人窺探?”
清言輕輕點頭,語氣低沉:“庶母派人在暗中監視,看來她已察覺到我的意圖。此事恐怕愈發棘手。”
陸子謙微微一笑,安撫道:“無妨,若有陸某在此,姑娘大可不必擔憂。”他的語氣堅定,眼神中透出一絲安慰,讓清言稍稍松了口氣。
清言暗自思忖,輕聲道:“此次事態已然復雜,公子不必多加涉入。若有意外變數,我自會應對。”
陸子謙卻微微搖頭,語氣溫和而執著:“陳姑娘既已信我,便無需多慮。陸某既已答應,定當全力相助。”陸子謙的話語溫和,卻透著堅定的決意。清言望著他,內心浮起一絲異樣的感受。
她從未期望在家族的波瀾中得到他人的支持,更何況是出身高貴的陸子謙。他的堅持讓她的心微微一動,但很快她便壓下情緒,微微點頭道:“既然如此,清言便不多推辭了。”
此時夜色愈濃,微風吹動樹枝,月光映照下,庭院顯得格外幽靜而冷寂。
“公子,接下來我們該如何防備庶母?”清言輕聲問道,目光中透出一絲深思。
陸子謙微微一笑,輕聲道:“陳姑娘,不妨放長線釣大魚。你不妨佯裝對她的試探一無所知,繼續在賬房中處理家務,暗中搜集她的更多證據。而我會從外側入手,打探她與其他家族的聯絡。只待時機成熟,我們一舉揭穿她。”
清言心中不禁生出幾分佩服,陸子謙思路縝密,策略穩妥,確實能夠最大程度地保護她的安全。她微微一笑,點頭道:“公子之言極是,清言會謹慎行事,不讓庶母察覺。”
兩人低聲交談片刻,陸子謙忽而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箋,輕輕遞到她手中。
“此乃陸某派人暗中搜集的幾封書信,信中涉及李氏與外族的往來。此物本不易得,姑娘務必小心保存,切莫被人發現。”他語氣鄭重,眼中流露出關切之色。
清言接過信箋,微微頷首:“多謝公子相助,清言定會妥善保管。”
她心中明白,這些信件對揭露庶母的陰謀至關重要,便小心翼翼地將信箋藏入袖中,暗自發誓在關鍵時刻使用此物。兩人相對而立,目光相交,彼此眼中皆帶著堅定的信念。
次日,清言回到賬房,繼續平靜地處理賬目,暗中留意著家族長輩們的反應。她故作無意地與庶母李氏保持禮貌的距離,并未顯露任何異樣。果不其然,李氏似是對她的表現有所懷疑,幾次派人暗中觀察,卻始終未能察覺異常。
然而就在這時,家族長輩中的二叔公陳仲之忽然對清言提出了一道問題:“清言,這些賬目中,有幾筆開銷甚為龐大,可曾核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