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庭院中灑滿一層淡淡的晨光,顯得分外靜謐。然而今日的陳家大宅,卻不同于往常的平靜。長姐陳清蕓的訂親禮已安排妥當,賓客陸續抵達,堂內外人影綽綽,仆從們來往穿梭,隱隱可見忙碌的身影。
陳清言起身更衣,換上一件淺藍色錦緞衣裙,簡單大方,既不過于引人注目,也不顯得過于樸素。張氏的丫鬟翠兒早早前來侍候,目光中帶著幾分好奇,語氣小心地問道:“姑娘,昨夜休息可好?”
清言微微一笑,輕輕頷首道:“很好,多謝翠兒姐姐掛心。”她的聲音溫柔而疏離,翠兒聽得微微一怔,隨即躬身道:“姑娘言重。”
兩人步出院落,翠兒低聲道:“夫人正等著姑娘呢,今日賓客眾多,姑娘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盡管問翠兒便是。”清言心中一凜,心知翠兒雖為母親的貼身丫鬟,但在陳府中左右逢源,最擅長在各種場合中察言觀色。她微微一笑,淡淡回道:“有勞翠兒姐姐。”
行至堂前,清言抬眸一望,只見母親張氏已在堂上主位坐定,身旁的庶母李氏則溫和地笑著,招呼著幾位貴客。她們表面和睦,然而細看之下,卻隱隱透出幾分暗藏的敵意。清言輕輕吸了一口氣,緩步上前,向張氏與李氏見禮。
“清言,昨日一路奔波,辛苦了。”張氏望向清言,眼中滿是關切,語氣柔和。她輕輕拍了拍清言的手,似乎在用母親的身份昭示對女兒的疼愛。
庶母李氏微笑著點頭道:“清言回來了便好,張氏這些年掛念得很,如今有你在身旁,她也多了個幫手。”她的語氣似帶關切,實則暗含試探之意。
清言低頭含笑,不卑不亢地回道:“庶母言重,清言身為女兒,自當協助母親。”一句話既不顯得謙卑,又不顯得刻意討好,恰到好處地回應了庶母的試探。
李氏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張氏則似未察覺般,繼續與賓客交談,偶爾向清言投來安慰的目光。
堂中熱鬧非凡,親友們紛紛對清蕓的婚事表示祝賀,場面熱鬧歡喜,然而清言察覺到,幾位家族長輩的目光偶爾停留在自己身上,似乎帶著探究與審視。她心中微微一凜,愈發謹慎地掩飾自己的情緒。
宴席正酣時,張氏忽然招呼清言道:“清言,你隨我來見見長輩們。”清言略一遲疑,便微笑跟隨母親走向堂內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
這些年長的親戚各個年事已高,威望深重,尤其是二叔公陳仲之,年輕時在仕途頗有建樹,至今仍是家中權威。他見清言上前,打量了她片刻,方才和藹地問道:“清言在外生活多年,如今歸家,可還習慣?”
清言溫柔微笑道:“多謝二叔公關心,外祖父母待我甚好,只是清言自幼身在外,總覺得與家中疏離,如今歸來,還需多些時日適應。”
二叔公點了點頭,目光中多了幾分慈愛,又轉頭看向張氏道:“這孩子知禮,氣質非凡。張氏,你這幾年教養得不錯啊。”
張氏微笑著低頭答謝,目光中帶著一絲滿足,似乎因女兒的出色表現而感到欣慰。然而她的微笑中,也帶著幾分深藏不露的疲憊。清言心中微微一緊,暗暗思忖母親在家族中的境況。
正當她沉思之際,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輕聲說道:“清言妹子這般端莊大方,家中親事,可也該早些上心了。”說話的是族中長輩張太太,她話語溫柔,面帶微笑,但這話卻讓清言略感不安。
張氏輕輕拍了拍清言的手,柔聲笑道:“清言還小,親事之事,暫且不必多慮。”她的話語似無波瀾,但清言卻察覺出母親眼中一閃而過的憂慮。
清言微微一笑,輕聲道:“母親言之有理,清言尚年輕,此刻以學習為重。”她的語氣平和,含蓄而堅決,仿佛一切都已在心中有了計較。
張太太笑著點點頭,并未多說什么,周圍幾位長輩也各自露出滿意的神情。清言暗自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母親一眼,心中卻充滿了對這家族內部關系的警惕。
宴席將盡,清蕓與未婚夫家的親眷一一見禮,親友間一片融洽。清言看著姐姐一臉幸福的模樣,心中卻暗自明白,長姐的婚事,未必是她本人的選擇。這一切,皆因家族利益而起,清蕓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宴席結束后,清言返回房中,心中百感交集。今日的見聞讓她愈發明白,這個家族的和睦不過是表面的假象。她的歸來,表面上是與家人團聚,實際上已被卷入了一場權力與利益的爭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