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繼續。”昂熱無奈地揮手，“然后是血液或者說血統的問題。”

昂熱的目光出現了愧疚和懊悔，這反而讓楚子航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剛剛芬格爾發表對他任務記錄的看法時，他表現的非常坦然。

因為楚子航不是精神病，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會被絕大多數人認同的。

但設身處地，其他人未必能完成任務。

“我會當庭澄清，是我自己違規使用了禁忌技術，并對執行部做了隱瞞。除此之外，高危言靈應該不會成為能彈劾校長的理由。”

楚子航邁出一小步，走到幾人的中間，語氣平靜神色坦然。

為自己的錯誤買單，這是那個男人教導他的。

當然了，男人也教過他，任何時候都不要束手待斃。

他已經在規劃卡塞爾的越獄路線了。

昂熱輕笑了一聲，“這不更說明我的無能和失職。而且......”

他頓了頓，“而且的的確確是我的錯誤。你的血統在最開始是沒有問題的，可你使用了暴血，這也是導致你龍化或者說死侍化的原因。”

昂熱向其他人作了更進一步的闡述，“楚子航的言靈是君焰，89號高危言靈。”

“如果單單是高危言靈的問題，我們還有很多辯解的地方。但是涉及到暴血，兩者疊加就成了指數級上升的隱患。”

“血統是生來就有的。而使用一項禁忌技術，則是當事人的主動選擇。一個天生的危險血統，和一個錯誤的力量觀，終身教授們肯定會認為后者才是有罪的。”

路明非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感受到他的肌肉緊繃著。

他替楚子航解釋道：“可楚子航當時并不清楚暴血是一門禁忌手段，所謂不教而誅謂之虐。”

楚子航，一個快被復仇逼瘋的可憐人。

說到這方面，此刻房間里看起來優雅的人——昂熱，才是最瘋的那個。

只是他偽裝得更好，然后用漫長的時間讓所有人都習慣他的風格，或者被他的地位、實力所懾服。

“可是他既然能推導出暴血，必然明白使用這項技術的代價。”守夜人開口，他手里拿那張照片，“這更說明了認知上的錯誤。更何況副作用已經出現，主客觀達成了一致！”

“厲害！”芬格爾覺得楚子航的智慧配得上他的瘋狂，能推出暴血技術著實不簡單。

“校長，我有個想法。”路明非被昂熱為自己開脫的點子啟發了，“就像你給我準備的說辭，能不能把楚子航說成是用了‘尼伯龍根’計劃的不穩定試驗品。”

他走到守夜人的身邊，臉上是尊敬的神色，“為什么不會有別的技術可以暫時實現暴血的效果呢？哪怕這種技術副作用大到離譜，但不像暴血會永久性的提高血統。”

“我的一點見解。這方面弗拉梅爾大師才是權威。”

守夜人在這里教導過路明非很多煉金術的常識。

雖然沒有帶著他具體操作過，或者深入某一個技術路線具體講解，但是憑著散碎的知識點，路明非也能想象出很多技術的應用手段。

無非是他的想法具不具備可操作性，換言之，是不是初學者的天真幻想罷了。

守夜人聽完這話陷入沉思。他微微仰頭，閉上雙眼，腦海中在快速檢索著從血脈中繼承而來的古老知識。

閣樓里就此安靜了十幾分鐘，昂熱幾人升起些許期待。

“如果舍出這張老臉胡攪蠻纏，是可以說得通。”守夜人睜開眼，說話的時候能看出牙齒在用力，“而且有了龍骨十字，實在講不通的的地方全可以推給那玩意。”

煉金大師同樣是學者，除了對真理孜孜以求，學術信譽也是被他們視作生命的東西。

楚子航的眼睛亮了起來，雖說他的黃金瞳一直是開著的。

只是說，這會兒的光芒看著更......瘆人。

“那我們只剩最后一步。”昂熱打了個響指，那種掌控一切的范兒又回來了，“解決楚子航體內現在的血液問題。”

“無論我們說的如何天花亂墜，他現在的血液肯定已經不正常了。調查團的人不會放過抽血這種最簡單的驗證方法。”

所有人都看向昂熱，等待他給出方法。

“換血。換到他的血液濃度正常。”昂熱看向楚子航，眼里充滿著探究的神色。

芬格爾在屋子里四處張望，一副“這里怎么換？”的意思。

路明非按住了芬格爾亂晃的腦袋，示意他不要搞怪。

楚子航則是把袖子擼起來，露出小臂。

昂熱拿出來的根本不是什么針筒，而是那把隨身帶著的折刀。

他解釋道：“沒來得及準備特制的針筒，你忍一下。”

昂熱沒有對小臂下手，銀光一閃，刀尖似蜻蜓點水一般，在楚子航的指間切出一個幾毫米的小口子。

楚子航對自己是一點都不心疼，他沒受傷的手直接握住破口的手指，用力按壓。

一粒血珠直接被擠了出來。

昂熱用折刀把血珠小心翼翼的鏟起來，舉到昏黃的燈光下。

路明非給楚子航遞來一張紙巾，被楚子航拒絕了，他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用唾沫止血。

“你們看。”昂熱示意所有人看過來。

那滴本就暗紅色的血珠正在發生肉眼可見的變化。

紅色在消退，黑色在加深。

這和氧化或者水份蒸發完全不同。

“路明非，還記得我和你講過的，龍血的比例會無法抑制的提高嗎？”

路明非點點頭，看來昂熱是用“血淋淋”的例子警告他使用暴血要慎重。

“失去了楚子航身體的壓制，龍血會徹底吞噬人血，然后......”

昂熱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把折刀平放在桌子上，靜待變化。

幾分鐘后，紅色已經微弱的不可見。

十分鐘過去了，那滴血珠徹底成了可樂一樣的顏色。

“正常來說，我們混血種的血液是穩定的，不穩定的甚至都活不到你們這個年紀。使用暴血導致身體在短期內出現了急劇變化，這就是代價。早晚，楚子航的身體也會無法壓制。”

“于我而言，一場聽證會而已，天塌不了。”

“我最不想見到的是，你們中的任何一個走到那種糟糕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