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路學長！”艾蕾諾拉·加圖索的聲音軟軟的，就像溫暖的地中海海水，讓人討厭不起來。

她的金發不同于愷撒那黃金般的耀眼，更像是空氣里陽光形成的光路的顏色，帶著一種柔和自然的光澤。

艾蕾諾拉試探性的打量了幾眼路明非，眼神里有一種不諳世事的新鮮感，卻又因加圖索家一貫良好的教養而不顯得冒犯。

“你好。”路明非微笑回應，轉過臉就壓低聲音問愷撒，“這是當插班生？”

愷撒輕推了下艾蕾諾拉的后背示意她往前走，一邊從容應答：“大一，算她報道遲了。”

艾蕾諾拉行李很少，只拖著一只小巧的箱包。

路明非轉念一想，都是混血種，力氣小不了，他就不去客套了。

這會兒他也算明白了，諾諾知道艾蕾諾拉·加圖索會跟著愷撒一起來。

于是假傳旨意，無非是想看他手足無措的窘樣。

她向來這樣，帶點神經質的小惡意，倒不算真有壞心。

他、愷撒、諾諾、零，一起訓練幾個月，至少這點是能看清的。

但愷撒的態度更值得玩味。

如果他真贊成這樁聯姻，絕不會開口就點明“這是加圖索家給你選的聯姻對象”

這根本不是引薦，簡直是拆臺。

更何況“聯姻對象”這個詞，比“相親對象”還要刺耳。

當然，這貨也沒忘趁機占個便宜，虛空加輩。

“老實說，我有點同情你的侄女，有你幫倒忙，算她倒霉。”路明非的同情只有一瞬，畢竟被算計的是他自己。

“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你甚至開始同情她了。如果讓你以后再知道，她只會更尷尬。”愷撒的絲毫不覺得有問題，一臉坦然。

“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以退為進？”路明非有點摸不準愷撒的想法。

“為什么要在乎我怎么想的？”愷撒反問。

艾蕾諾拉和諾諾走在一塊兒，愷撒和路明非落后兩人幾步。

路明非有點牙疼。

愷撒一把攬過他的肩，親似兄弟，“路明非，你是沒我高、沒我帥、沒我有錢、也沒我這樣的魅力……但你也不差啊！你可青銅與火之王的終結者！你要適應仰慕者的存在。”

德行！

“愷撒·加圖索！你的貴族教養呢！？”

路明非覺得愷撒不再是那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了，這種恬不知恥的粗鄙之言都是跟誰學的？

“好了好了——”愷撒的胳膊發力，把路明非拉得更近了些，“聽我說！”

“從我個人的立場，我一百個反對這種包辦婚姻。”

“作為同學和并肩作戰的隊友，我更清楚你絕不會接受一場充滿算計的聯姻。在這一點上，我堅決和你站在一起。”

“而作為諾拉的親戚，如果拋開加圖索這個姓氏，我也真心希望她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他話鋒微妙一轉，聲音低了幾分，“所以……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本人確實仰慕你，那我就會保持中立。”

路明非此刻算是深刻領會了什么叫“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真誠就是最好的必殺技，加圖索家來勢洶洶。

話全讓愷撒說完了，路明非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絕對、絕對不能讓她加入新生聯誼會。

否則，這個女生一旦接觸到自己的粉絲頭子奇蘭，那堪稱是火上澆油。

“行吧，”路明非無奈地歪了歪腦袋，把這話題暫且按下，“那你呢？你和諾諾怎么打算？”

“從你身上，我學會了一件事。”愷撒的目光聚焦在諾諾的背影，“實力和功績，才能讓我站在談判桌上。”

他指的應該是路明非在質詢會上，索要發布任務權限的事兒。

“我需要用功績，讓那些老東西閉嘴，一個力量還未完全復蘇的大地與山之王”愷撒的眼睛里燃燒著名為渴望的火焰，“正適合成為我送給諾諾的聘禮。”

諾諾仿佛感應到什么，回頭瞥了一眼。

“我支持你成為‘尼伯龍根計劃’的第一候選人。”路明非釋然地笑了笑，他欣賞的正是這樣的愷撒，目標明確，驕傲坦蕩，“等你斬殺了大地與山之王，我再爭取。”

“欠你的一條命，算還了。”路明非目光澄澈，與愷撒對視。

“不！”愷撒卻斷然拒絕，“那是你憑自己的功績贏來的。校長有七宗罪，足夠我殺死龍王。”

“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諾諾突然落后幾步來到路明非旁邊。

愷撒還有點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路明非直接替他回答：“在聊怎么殺掉大地與山之王。”

諾諾的目光在路明非和愷撒身上游移，眼珠子一轉，吩咐道：“愷撒，你去送諾拉報到吧，我跟路明非有話要說。”

愷撒欣然應允，拍拍路明非的肩，快步走到艾雷諾拉身邊。

諾諾就此站定，一句話也不說，直到愷撒走遠了。

“什么事？還得瞞著愷撒。”路明非沒有在意諾諾剛才的捉弄，只有好奇。

“他聽力太好，不遠點不行。”諾諾隨手掏出一根皮筋，把頭發扎了起來，似乎是為了顯示重視。

“你知道我、蘇茜、楚子航被審查的經過吧。”

“嗯。”路明非表示清楚。

“我在火車站用側寫時，發現事故發生時有第三人在場。我曾經懷疑那個人就是兇手，但我想象不出他用了什么方法引發了那種災難。直到學校通報大地與山之王復蘇，那就能解釋得通了。”

“后來我們發生了車禍，我現在回想起來，有相似的感覺。”

“車輛失控來得太詭異，我是司機，可以說毫無征兆。”

諾諾神色凝重，“中庭之蛇也是。”

“所以，你的結論是？”路明非竟然有些期待諾諾會說出什么驚天之語。

“顯然，祂全程都在跟著我們！”諾諾目光炯炯，“或者根本就是在我們當中！”

“照你的說法......”路明非得出一個看似離譜的結論，“最有嫌疑就是楚子航。”

火車站事發前，只有楚子航在附近，諾諾和蘇茜是臨時被征調的。

“那你應該告訴校長。”

“我沒證據，側寫既不能確認也沒法排除。”

“為什么跟我說？”

“因為你在名單里，而且你一來就是必死局。”

所以說到最后，是楚子航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