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結伴，又陸陸續續排隊玩了幾個項目后皆是精疲力竭，最終決定去游樂園的餐廳隨便吃點東西。

秋日午后的陽光透過餐廳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做舊木質桌面上投下斑駁光影。

沈清黎百無聊賴地用吸管攪動著杯中的冰塊，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豫川和方思成兩人去買冰淇淋，宋以安去洗手間去了，餐桌上轉眼只剩下她和裴汐兩人。

無盡的沉默和尷尬將兩人包圍。

“你...”裴汐率先開口將這氛圍打破。

“?。俊鄙蚯謇柩杆倩厣?，有些慌亂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

“你和顧豫川是怎么在一起的？”裴汐聲音平靜。

比起上一次在食堂見面時的咄咄逼問，這次的裴汐顯然要溫和許多，只是眼神依舊犀利。

沈清黎的心猛地一跳，差點被水嗆到。

“這個...其實...“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磕磕絆絆半天后，索性什么也不管了，脫口而出，“是他追的我！”

“對！他追的我！”說著，沈清黎尷尬笑了笑，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

裴汐瞧著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半晌后，裴汐才開口：“顧豫川從小到大，除了他媽媽和妹妹，還有游戲以外，就沒見他對其他東西上心過?！?

“包括我?！?

“沒想到...你居然成了他唯一的例外。”

這句話像一把小刀，被裴汐自己，精準地刺入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沈清黎想起顧豫川曾說過的有關于裴汐的那些話，心疼得皺起眉頭。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沈清黎小心翼翼反問。

裴汐點頭，似乎是因為累了，所以并未像往常那般總是睥睨人。

“你為什么會喜歡顧豫川？”

裴汐明顯愣了一下，咖啡杯懸在半空。

沉默片刻后，她才緩緩開口：“我小時候其實是一個很一般的姑娘，成績一般、長相一般、性子也悶，不像我表姐?！?

“那時候我每天都能從我爸媽，我爺爺奶奶，包括我身邊所有的親戚朋友的嘴里聽他們說，我要是能像我表姐那樣就好了...”

“只有顧豫川...”裴汐的目光飄向遠方，“只有他說，他相信我能做得比我表姐更好?！?

沈清黎怔愣一瞬，在對上裴汐目光的那一刻突然明白過來——

少女的孤獨從始至終最需要的，不過是一句認可罷了。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想的是什么嗎？”沈清黎開口。

裴汐疑惑：“什么？”

“我想的是，這姑娘穿得好時髦，發色染得好時尚，長得也好漂亮...”

“顧豫川居然舍得拒絕這樣的姑娘，他真是不知好歹！”沈清黎加重了語氣，表情帶著些狠勁，但依舊可愛。

裴汐笑出聲來。

沈清黎還以為她不信自己，于是趕忙道：“真的！我真是這么想的！”

“我要是能夠變成你這樣的女孩子，我哪還會在乎別人喜不喜歡我，我只會讓別人在乎我喜不喜歡他！”

這時，窗外陽光忽變得強烈，打在沈清黎半邊臉上，將她眼底溫柔笑意照得愈發溫暖。

聽完，裴汐的眼睛微微睜大，睫毛輕顫。

“我好像明白了...”裴汐的聲音有些啞。

“明白什么？”沈清黎眨眨眼。

“明白為什么，顧豫川會喜歡你?！?

沈清黎一愣，本能想解釋她和顧豫川之間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假情侶時，一陣熟悉的笑聲由遠及近。

顧豫川和方思成各拿著幾人的冰淇淋回到餐桌前，宋以安也從洗手間的方向走來。

“聊什么呢？這么投入?！鳖櫾ゴò亚煽肆ξ侗苛苓f到沈清黎手里，開始好奇打量她們。

沈清黎看了看裴汐，莞爾一笑：“秘密。”

顧豫川挑眉，轉向裴汐尋求答案，然而裴汐也聳聳肩，只是嘴角掛著一絲沈清黎從未見過的柔和笑意。

顧豫川無奈搖搖頭，在沈清黎身邊坐下。

他身上帶著陽光和檸檬味道，混著冰淇淋的甜香，在突然降溫的秋日，令人仿佛置身盛夏，不自覺心跳加速。

五人吃完冰淇淋，又動身去玩了好幾個項目，在禮品店買了不少東西后結伴回了大學城。

傍晚，太陽剛下山，幾人來到大學城美食街附近的一家火鍋店。

這會兒正是晚餐高峰，店內人來人往，每桌的鍋子都熱氣騰騰。

沈清黎剛點完菜，想著去挑蘸碟時，顧豫川突然端回兩個小碗回來。

“怕你不習慣北方麻醬蘸碟的口味，所以香油蒜泥和麻醬碟都給你準備了?！?

自己不過就是上次在食堂吃飯的時候，說過一次自己是南方人，他居然就真記到了現在？

沈清黎垂下視線，看著面前的兩個小碗，只覺臉頰發燙，小聲說：“謝謝。”

火鍋熱氣氤氳，眾人邊涮肉邊說笑。

沈清黎偶爾看看鍋子，偶爾偷偷觀察起身旁顧豫川的側臉——

他正和方思成爭論著某個游戲的好壞，從建模到劇情再到玩法，每個都說得頭頭是道。

少年的側臉利落流暢，眉飛色舞的樣子帶著些脫不去的稚氣，卻別樣生動。

“來，看鏡頭我拍個照！”宋以安突然拿出手機。

眾人紛紛抬起頭，自發擠到了一條長凳上。

沈清黎坐在靠邊緣的地方，左右兩邊分別是顧豫川和方思成。

“三、二、一——！”

宋以安聲音落下的剎那，沈清黎只覺有人的手臂悄悄環上了她的肩膀。

轉過頭看去——

是顧豫川。

他也正望著她，精致的眉眼染上一層淡淡的笑意，不再冷漠。

“茄子！”

【宋以安】：人多吃火鍋才香【照片】。

回了宿舍洗漱完畢，沈清黎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望著手機朋友圈里的照片看了許久。

她像是著了魔一般，將照片來來回回放大縮小，最后停在只有她和顧豫川的畫面上，鬼使神差地按下截圖。

——

翌日是周日，下了雨，沈清黎睡到下午才終于起床，草草點了外賣后坐在電腦前。

顧豫川說約了方思成打游戲，叫上她一起。

三人組隊打了幾局，顧豫川的操作依舊厲害，幾次救下沈清黎后穩定吃雞拿下勝利。

“我接個電話。”第四局才剛開始時，顧豫川突然說道。

“你說什么？”

“我馬上過去，你給我站在原地等著！”

他的聲音通過耳機傳來，調子比平時都要高些，帶著一絲明顯的焦急。

沈清黎正想問發生什么了，就看見顧豫川直接退出了游戲，頭像和ID一片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