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王孝杰此番話，狄仁杰重重冷哼一聲：“公道？十萬大軍毀于你手，可有公道？”

王孝杰頓時瞠目結舌：“我……”

狄仁杰厲聲道：“我來問你，宋無極可是你手下？”

“不錯，他是我麾下前營將軍?！?

“此人私令官軍，假扮土匪，殺良冒功，殘害百姓，實在是罪大惡極，就憑這一點，我便可以治你一個治軍不嚴之罪！”

“不可能！”王孝杰大聲道：“宋將軍乃是奉我命令前去圍剿叛將李楷固，怎么可能假扮土匪，殺良冒功？”

“哼，你以為擺在你案前的首級真的是李楷固部下的人頭？那都是賀蘭山中無辜百姓的首級。

我來問你，他們，又該向誰討還公道？”

“我不信，我不相信他們會做出此等事，大帥，你說的這些可有憑據？”

“曾泰，他要憑據，你便給他看看?！?

“是，恩師！”

曾泰當即取出宋無極、朱鳳等人簽供畫押的口供。

王孝杰接過一看，臉色不由大變：“這……這……這怎么會……”

“怎么不會？此乃本帥親眼所見，東柳林鎮尸橫遍野，不少百姓被砍去首級，送到了你王大將軍的案前……”

“我……我一定要親手殺了宋無極這個狗賊！”

“好了，在真相查明之前，你還是先休息一陣子?！?

王孝杰大吃一驚：“休息？狄大帥你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高聲道：“傳令，即刻免去王孝杰代理崇州刺史之職，自今日起，右威衛麾下諸軍暫歸左衛大將軍權善才統領，由本帥統一調遣！”

“本將軍不服，狄仁杰，本將軍乃是皇帝親封的右威衛大將軍，你罷我刺州倒也罷了，但無權奪我兵權！”

“無權？”狄仁杰笑了笑：“本帥執尚方寶劍代天巡牧，忝河北道行軍大元帥，提督崇州軍務，便宜行事。

別說奪你兵權，就算將你押入大牢也在便宜之內。”

“你……”

“好了，張環、李朗，送王大將軍回府，讓他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

“是！大將軍，請！”

回到府中，王孝杰急得如熱窩上的螞蟻，來來回回踱步，心里困惑、不安、憤怒、不甘……兼而有之。

蘇宏上前道：“大將軍，不能再猶豫了，狄仁杰已奪了你的兵權，下一步恐怕就要派人抓你了。”

王孝杰梗著脖子道：“我堂堂三品大將軍，怕他？真是笑話！”

蘇宏道：“大將軍，狄仁杰可是欽差大臣，他一句話就撤了你的職，奪了你的兵權。

如今丘靜、李楷固已經落到他們手中，一旦撬開了他們的嘴，大將軍，到了那個時候你恐怕就走不了了。

如若再將血洗東柳林鎮，殺良冒功、殘害百姓的罪名加到你頭上……便宜行事四個字，恐怕就要應在大將軍你的身上了?！?

王孝杰臉色變幻了一陣，不由咬了咬牙：“罷了，走，我一定要親自上京找陛下討個說法……”

另一邊，狄仁杰與曾泰坐在二堂內，聽李元芳、如燕講起之前的經歷。

“卑職與如燕在山上親眼看見那些官兵與那群黑衣人一起離開……”

“等等，元芳，你是說那些官兵是右威衛麾下？”

李元芳點了點頭：“對！以卑職之見，他們應該沒有說謊，的確像是右威衛麾下的官兵?！?

狄仁杰笑了笑：“這么說，他們與宋無極等人很可能是一伙的……好了，你繼續說?！?

“之后，那些官兵離開了，卑職與如燕一路跟隨那些黑衣人，他們在山中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院落腳。

后來，好像是接到了飛鴿傳書，便急急忙忙離開，卑職尾隨在后，跟著他們來到了東柳林鎮……”

聽到這里，狄仁杰一臉驚訝：“你們也去了東柳林鎮？”

曾泰正想說點什么，狄仁杰抬了抬手，又問李元芳：“之后呢？”

李元芳將之后發生的事講了一番，最后道：“后來我殺了不少黑衣人，包括領頭的那個，在他們的馬匹中發現了十幾封塘報。

奇怪的是，那些塘報竟然是大軍兵敗東硤石谷之前，崇州刺史丘靜發給朝廷的。”

“有這樣的事？”曾泰不由大吃一驚。

“沒錯，塘報里說天氣寒冷，轉運不便，請求朝廷撤回大軍。”

“這……這是怎么回事？”曾泰一臉震驚：“塘報的內容，好像與王孝杰發給朝廷的差不多，怎么現在又有丘靜發給朝廷的塘報？”

狄仁杰沉吟道：“看來，這些塘報才是對方在兵敗之前在賀蘭驛截獲的塘報，然后偽造捷報發給朝廷?！?

“那……那王孝杰發的塘報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這是個謎啊?！钡胰式荛L嘆了一聲：“目前看來，丘靜很可能是被冤枉的?！?

李元芳接口道：“我正想對大人說這件事?！?

“哦？你說?！?

“卑職在住客棧時發現二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便多了分警惕，趁著二人在客房密議時潛到窗下偷聽。

一聽方知是丘靜與李楷固。他二人之所以偷偷溜回城內，是想面見大人訴說冤屈……”

“訴說冤屈？”

“對，二人一直說王孝杰是奸賊。卑職看過塘報之后，也覺得個中必有隱情。

故而，先將二人控制起來再交由大人處置。”

王孝杰也不知從哪里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趕來想要帶走二人，卑職自然不肯，這才發生了沖突?！?

狄仁杰一臉欣慰：“好，元芳，你這次做的非常好，立了大功啊?！?

“呵呵，大人過獎，這是卑職分內之事?！?

“那些塘報呢？”

“哦，在如燕的包裹中?！?

狄仁杰當即吩咐道：“如燕，你快將那些塘報拿來我看看?！?

“好的叔父?！比缪鄳暥?。

這時，狄仁杰又沖著李元芳遞了個意味深長的表情，笑道：“元芳，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

李元芳一臉謙虛：“哪里哪里……”

“不對！”

這時，曾泰突然臉色一驚。

“怎么了曾泰？你想到了什么？”

“信鴿！”曾泰急急道：“元芳之前說，對方好像是接到了飛鴿傳書然后才趕到了東柳林鎮。

這樣看來，我們當中一定有內奸，他利用了信鴿給對方傳信，泄露了我們的行蹤?！?

狄仁杰笑了笑：“不錯，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才會帶著大家及時離開了東柳林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