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被正教洗腦了嗎……？”

洛萊無比絕望，幾乎是用喊的對烏里昂哭著說：

“你不是人類，你是血族啊哥哥！”

“我……”

烏里昂的喉嚨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哽住了。

“哥哥，正教不是像他們宣傳的那樣美好，老師說他們的教條很強硬、教廷的審查特別嚴(yán)苛……你的血族血脈一旦暴露，一定會被抓起來判火刑的。”

她的小臉皺成一團，鼻頭通紅，

“哥哥，我不是一定要你陪我……”

“我只有你一個哥哥，之前不知道你的體質(zhì)，又想讓你過得好一點，才想讓你陪著我一起去，現(xiàn)在知道了，我寧愿自己去讀書——或者不去讀書也沒關(guān)系，對，就算我不去讀書，也不想讓你白白送死！”

確實，通常來說，洛萊擔(dān)心的沒錯。

王城正教教廷，是正神勢力覆蓋最全面集中的地方，任何進(jìn)入王城教廷領(lǐng)域的血族都會在第一時間遭到獵殺和驅(qū)逐。

王城神學(xué)院緊鄰正教教廷的核心。

烏里昂想以人類形態(tài)在王城神學(xué)院行動。

在洛萊看來，大概情景相當(dāng)于大牧場放牧，發(fā)育不良的狼披張羊皮，跑到農(nóng)夫和牧羊犬跟前學(xué)羊叫吧。

洛萊是在關(guān)心他，怕他送死，她明白這種話會極深地刺痛他，的的確確在冒著惹他發(fā)怒的風(fēng)險打醒他。

烏里昂完全清楚。

但不知為何，他的胸腔里莫名堵得氣悶。

烏里昂深深吐出一口氣。

“洛萊，我向你保證，”

他注視著洛萊的眼睛，

“我喜歡這個世界，喜歡跟你們一起幸福、安寧的活著。”

“因此，我絕不會勉強自己。”

“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我永遠(yuǎn)會做第一個逃跑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你最不需要擔(dān)心的，可能就是我會在所愛的一切消失之前死去。”

“因為你所見到的，只是我所有的能力中，最簡單便捷的部分。”

說到這兒，烏里昂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就像太陽，站在地上看它，會覺得它比砂糖橘還要小一點。”

“但是實際上，它比夜空中的裂縫，要大得多得多。”

烏里昂回頭，看向洛萊：

“了解了這些，能讓你繼續(xù)安心的進(jìn)行來之不易的玩耍嗎？”

“唔……”

洛萊陷入沉思。

“也就是說，哥哥比我以為的還要厲害，而且哥哥怕死，所以會跑的很快……”

烏里昂額角血管突突跳起來。

但洛萊青水晶似的眼睛開始變得有精神，她的嘴角一點點重新上揚，

最后定格成了一個閃閃發(fā)光的微笑。

“好！那哥哥一定要超級怕死！然后遇到危險就跑在所有人最前面！”

烏里昂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改變一下與洛萊的相處模式。

“啊對了！哥哥剛剛說要教我做那個超厲害動物魔法的！”

“我沒說。”烏里昂斬釘截鐵。

“我說我想想，還有，你是不是到該去吃早餐、體檢和上課的時間了。”

“……噫！”

洛萊瞬間臉色煞白，扭頭就要往門外沖，“嗚啊啊不能遲到！不然父親回來又要生氣了……”

可剛沖到一半，洛萊又折回來，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個小包，隔著書桌塞進(jìn)烏里昂懷里。

“差點忘了，哥哥這個點心是今天新到的！”

“管家嬸嬸安排診室常備的，我今天一嘗還真挺好吃，想著你這兒可能沒有，就給你帶來一份。”

烏里昂打開包，花甜撲鼻，飯盒里的面包卷淋著蜂蜜果醬晶瑩剔透，果干因為顛簸散落了些，但賣相仍然是很好的。

烏里昂瞅著甜品，苦笑著輕輕吐出口氣。

“啊哥哥怎么了？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忽然想起來，塞米利安還守在門外。”

“噫對哦，要叫塞米一起吃！”

“……不是，塞米利安還沒敲門提醒，就說明時間還很充裕，不過，因為一會兒要吃早餐，所以這些甜點對我們兩個來說太多……”

“！這么好！”

還沒等烏里昂說完，洛萊噠噠跑到門口，開門，冒頭：

“塞米——！辛苦了！進(jìn)來一起吃甜點吧？”

門外，塞米利安一時沒繃住，錯愕模樣頓了一秒才恢復(fù)職業(yè)微笑，對兩人優(yōu)雅躬身：

“那么，請容許我離開片刻，把小姐和少爺?shù)脑绮退蛠怼！?

……

過了一會兒，

烏里昂的書桌擺上了雜糧面包，熏豬肉，熏牛排，風(fēng)干雞肉，腌鮭魚，腌鱘魚，蜂蜜奶酪，葡萄酒。

這幾乎是烏里昂從前過豐收節(jié)都吃不到的配置。

而洛萊撓撓腦袋：

“好奇怪……怎么我喜歡吃的烤小鹿和水果都沒有了……”

但她很快就調(diào)整了關(guān)注點，因為烏里昂在旁邊展開了剛才畫到的倒數(shù)第二頁。

那是一些復(fù)雜交錯的線條。

洛萊能隱約分辨出里面有圓形套圓形，直線反復(fù)彎曲最后繞成曲線，雙線繞了一大圈然后接在一起。

烏里昂撕下畫紙，注入魔力。

那些線條相互銜接填補，變成了一個個相互獨立的紙殼部件。

烏里昂把它們逐個拼接，最后拼成了一只略帶硬度但能扇動翅膀的紙蝴蝶。

末了，烏里昂撕下剛剛畫到的最后一頁。

“給。”

烏里昂把蝴蝶和畫紙都交給洛萊。

“這張跟剛才那張的內(nèi)容相似，但有少部分不同。”

“這種形狀的組件，你用其他材料也能雕刻出來。”

“只要你能研究出它們的連接和活動原理，就能學(xué)會自己做會動的雕塑了。”

這次，洛萊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出類似于震驚的聲音。

她極小心的伸手，輕輕接過烏里昂遞來的蝴蝶和畫紙，目不轉(zhuǎn)睛的模樣，仿佛占星學(xué)家見到了上帝，物理學(xué)家窺見了真理。

“謝謝你啊哥哥。”

“爸爸總說，我不喜歡音樂沒關(guān)系，學(xué)著學(xué)著就會喜歡上。”

“但是今天，我好像真的理解，什么是喜歡一樣專長了。”

“我會認(rèn)真研究的！”

烏里昂已經(jīng)開始大口干飯。

他好像昨晚沒吃飯，或者消耗了太多腦力，或者正在長身體。

總之感覺很餓了。

……但是，

烏里昂越吃越慢，越吃越少。

吃到半飽的時候，開始吃甜點，喝葡萄酒，最后完全停滯。

……這世他頭十幾年都怎么過的？熏肉又苦又辣，干肉硬到硌牙，腌肉又咸又臭，甜食齁得鼻子發(fā)酸，葡萄酒……他不喜歡酒。

烏里昂皺著眉頭，看洛萊跟沒事人一樣正常下飯。

真不怪洛萊比他身體好啊。

“……塞米利安，府里的廚師一個月工資多少？”

“回少爺，主廚每月薪資5金幣。”

……記得塞米利安說，從魔窟掃蕩出來的存貨有多少來著？

還沒數(shù)但起碼值3萬金幣？

雖然啟動資金得省著用，

但是要不撥點款雇個專職廚師吧，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再不濟，把塞米利安送去學(xué)廚師也行。

……還是前世的飯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