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亮，陳曜被院子里的動靜吵醒。
驚的他連忙起身，起來查看，肉別再被人順走了。
拉開門，就看見林書雪正在往板車上搬東西，陳曜這才松了口氣。
“媳婦兒，你干啥呢？”陳曜怕吵醒孩子們，壓著聲問道。
見他起來了，林書雪用手攏了攏搭下來的劉海，道：“醒啦，正好省得叫你了，快去洗漱，等下去集上把豬肉給賣了。”
“不是，不說留著家里吃嗎，賣它干啥。”
“家里能吃多少，再放兩天都臭了。”
“那就用鹽腌上唄。”
“這不年不節的哪有腌肉的，再說，這時候腌出來沒有臘味兒，不好吃，還容易壞。”
“行吧。”
陳曜點點頭，簡單的洗漱好，拿上刀和桿秤，又把昨天抓得蜈蚣放到板車上。
林書雪不放心的叮囑幾句后，陳曜拉著板車便往集上去。
大集在鎮上，距離村子不算太遠，走路的話也就一個小時左右。
左鄰右舍看見紛紛打著招呼。
“小曜，吃沒吃呢，進家吃點啊？”
“吃過了，四嬸，起來的挺早啊。”
“拉車趕集啊。”
“嗯。”
“小曜，聽你二嫂說昨天運氣不錯，起個大貨。”
“也就二百多點兒，跟你上次那個的牙豬沒法比。”
“那就不錯了，趕集賣肉啊。”
“嗯。”
“行，忙去吧，別耽擱了。”
早上七點，陳曜拉著板車先來到了鎮上的藥材店。
藥材店門口，老板戴著一副老花鏡坐在門前，面前擺了一張桌子，正在低頭扒拉著算盤。
門口有不少人，手里拎著桶，都是過來賣蜈蚣的。
將板車停好，陳曜拎著桶走過去。
“老板，百腳兒啥價收？”
老板用手扶了扶老花鏡，道：“大的五塊，中等四塊，小的三塊。”
“行，驗驗貨吧。”
陳曜把桶里的蜈蚣倒進大盆里。
“呦呵！小伙子貨不錯啊。”老板只掃了一眼，滿意的夸贊道。
伙計拿起夾子，熟練的按規格挑揀。
等了十多分鐘，蜈蚣按照不同規格全部挑揀好。
大貨八斤半，中等規格一斤。
貨沒問題，老板很爽快的把錢付給他。
大小加一塊兒，一共49塊錢。
一晚上賺將近五十塊錢，陳曜還是有些激動。
要知道，這年代大多數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就這么多，他一晚上就掙了。
最不起眼東西，卻最掙錢，找誰說理去。
…
等陳曜來到集上，已經有不少商販擺好了攤。
四處掃了一眼，前方有一處空地，陳曜把板車給拉了過去，揉了揉被麻繩磨的酸痛的肩膀。
隨后從車上拿了兩個長條凳子下來。
一前一后擺在板車下面，把板車給支起來，形成一個操作臺。
等到把布揭開，露出一塊塊色澤紅潤的肉，賣相十分不錯。
兩世為人，這是陳曜頭一回擺攤賣東西，覺得新鮮的同時，還有些不太適應。
集上的人越來越多，小販們的吆喝聲縈繞在耳旁。
“豆腐哦，現磨的豆腐。”
“咚咚～”
“磨～剪子嘞～戧～菜刀。”
“頭發換糖豆，龜殼換氣球，雞蛋換攏梳來，狐皮換布頭……”
聽著吆喝聲，陳曜也學著喊了兩嗓子。
手里拿著刀，站在肉攤前，吆喝道：“走過路過的看一看，剛殺的野豬，好吃不貴。”
吆喝聲效果顯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個背著蛇皮口袋的中年男人來到攤前，打量著豬肉。
陳曜熱情的招呼道：“同志，來點嗎，都是好肉。”
“肉咋賣的？”
“看您要啥部位，五花貴點兒，1.6一斤，腿肉便宜，1.3一斤，排骨1.1一斤。”
“嗯。”
男人點了點頭:“割一斤五花吧，肥一點兒。”
“好嘞。”
陳曜操起刀，按照男人手指的部位，割了一條二指寬的肉下來，拿起桿秤，把割好的肉放盤子上。
一手拎起桿秤上的細繩，一手輕輕的扒拉著秤砣。
反復調整了幾次，直到秤桿不再忽上忽下，保持水平略高一點兒才算好。
“一斤三兩。”
“行。”
接著用油紙包好，遞過去道：“一共兩塊零八分，你給兩塊就行。”
“好，謝謝了。”
男人付了錢，滿意的離開。
開張了，陳曜漸漸的動作越來越麻利。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板車上，原本滿滿登登的肉，賣的只剩下幾根零碎的筒子骨。
還有一些五花肉，是陳曜留出來想給姨姐送過去。
把東西收拾好，陳曜蹲在一旁數起了錢，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整整賣了一百三十塊錢，這讓陳曜有些興奮。
拉著板車就想往鎮上的供銷社走。
路過賣衣服的攤子時，想起孩子們的衣著，還有林書雪嫁給他已經四年了。
這四年連件衣服都舍不得買。
心懷愧疚的陳曜，停下板車，打量著眼前的衣服。
“同志，買衣服嗎？”
老板的話，讓陳曜回過神，指了指一套運動服，問道：“這套咋賣的？”
“同志，這是女裝。”
“嗯，我知道，給我妻子買。”
“哦，是我誤會了。咱這是梅花牌的運動服，商場里都得要三四十呢，誠心要，給我二十。”
“十七。”
“那可賣不了…”
“那算了。”說著陳曜就想走。
“哎，回來回來，給你拿一套吧，你這同志真會砍價。”
陳曜一拍腦門，心中后悔，這是給高了。
…
在集上轉了一圈，又給林書雪挑了一套黑色西裝，花了二十五。一雙旅游鞋，十五。一雙皮鞋，十八。
給兩個孩子分別買了一套衣服，一雙鞋。
孩子的便宜一些，一共花了四十。
買完這些，陳曜這才往供銷社走去。
剛到門口，恰好林書彤出來倒垃圾。
“姐。”
林書彤聞聲打量拉著板車的陳曜，道：“哎，小曜，你咋跑來了。”
陳曜停下板車，把分好的排骨還有五花肉遞了過去。
“昨天打的野豬，剛去集上賣了，剩下的給你拿來了。”
林書彤看著豬肉的品質，咋也不像剩下的。
“留你們吃唄。”
“留出來了，給你一份，另一份，你給夏竹姐送去吧。”
“行。”
“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會兒，前段時間來的貨，我給鬧鬧買了把玩具槍，還有困困的發卡，你給帶回去。”
“不用。”
“買都買了。”
“行，對了，姐，你們這有雪花膏沒，冬梅的手…”
“等我回去給她拿。”
“不用，我買吧。”
說著話，陳曜鉆進了供銷社。
給丈母娘扯了幾尺布，給老丈人買的豬頭肉。給林書雪買的萬紫千紅雪花膏。
回去的路上，陳曜的心里有些發怵。
畢竟一個不注意，花的有些多了。
加上買蜈蚣的錢，原本有179塊。現在兜里只剩下59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