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死兩不屈
- 挽明1645
- 楠木為冠
- 2012字
- 2024-11-22 20:01:08
第三十九章生死兩不屈
不打還好。
清軍好歹還控制長江兩岸,有成建制的水師,在長江下游以及出海口附近,這些水面寬闊的地方,不好辦。但是過江陰,乃至南京以上,船只越大,就越不方便。
清軍可以借助兩岸的優(yōu)勢,用小船作戰(zhàn)。
讓明軍水師不敢深入。
但如果將手中這些水師給葬送了。
那長江航道由明軍控制,局面對清廷來說,就非常難受了。
而且西邊戰(zhàn)線,又傳來壞消息。闖賊與湖廣何騰蛟合流了,正要北上打湖北,聲勢浩大,號稱三十余萬,聯(lián)營百里,湖廣地方一直在求援。
勒克德渾,只當沒有聽見。
現(xiàn)在的局面,要分清輕重。
江南為重。
其他地方先放一放。而江陰萬萬留不得了。
“貝勒爺,這是夏學士。”高亮工小心翼翼介紹道。
勒克德渾雖然是滿人,
但他父親薩哈廉,是滿人中的文化人。雖然有戰(zhàn)功,但是更多建樹是在為皇太極建立章程,治理地方上。
勒克德渾對讀書人還是比較尊重的。看見夏允彝,說道:“夏學士,為什么不剃發(fā)?”
夏允彝說道:“臣要說降城內(nèi),不剃發(fā)才能讓他們相信臣所言,此乃權(quán)宜之計。”
勒克德渾不疑有他,也不相信夏允彝能玩出什么花樣來,說道:“城中劉大學士,我素聞名,你告訴他,他只要愿意投降,我將推薦給九王,讓他入宮為陛下的老師。”
勒克德渾也是下血本了。
實在是看見劉宗周的號召力。
天下儒學宗室,不過劉宗周與黃道周兩人而已。
周亮工在山東當過縣令,他投降,還能招撫很多山東讀書人。而劉宗周投降,不僅僅能夠招撫更多江南讀書人。更能打擊天下人抵抗的信心。
儒家大宗師都投降,他們所堅持的所謂忠義,還有什么可堅持的。
“臣定然說服劉師,開城迎王師。”
勒克德渾一揮手,讓夏允彝去辦事。
夏允彝來到了江陰城下,緩緩的靠近江陰城。
此刻的江陰城,已經(jīng)不成樣子了。
多處城墻崩塌。從城墻缺口看進去,還有一道缺口。到處都是殘垣斷壁,還有凝固的鮮血,已經(jīng)干涸成黑色,依然有無數(shù)蒼蠅嗡嗡的環(huán)繞。
各種工程器械倒塌在殘垣斷壁前面,露出大片大片焦炭的顏色。有被火焚燒過的痕跡,甚至,現(xiàn)在還有一些火焰在陰燃。風一吹,火苗從木頭的縫隙之中看了出來。
此刻城頭也看見夏允彝了。
劉宗周越發(fā)清瘦了。
簡直已經(jīng)是骨頭架子了。
手按在女墻上,才能支撐住身體。
才看見城下之人。
劉宗周臉色驟變,說道:“夏允彝,你投韃了?”
夏允彝根本不回答,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陛下已經(jīng)于八月十五,大破韃子于杭州,陣斬數(shù)千,俘虜過萬,韃子潰不成軍,陛下舟師北伐,不日就到江陰。諸君------”
早有人盯著夏允彝了。
見夏允彝胡亂說話,一時間箭如雨下。
一瞬間,無數(shù)箭頭從夏允彝胸墻透出,鮮血淋漓。夏允彝只覺得渾身力氣離開了自己,世界也黯淡下來。竭力說出最后幾句話:“諸君多努力。”
隨即撲倒在地。
勒克德渾一鞭子抽在周亮工臉上,說道:“這就是你辦得差事。”
周亮工不敢多說話。只是心中卻五味雜陳。當年江南行酒花船上,他,陳子龍,夏允彝,還有很多同年,意氣風發(fā),行酒貪歡,樂其未央。興起時。你操琵琶,我操古琴。或以筷擊杯。美人起舞,軟玉投懷。
不知不覺,東方既白。
那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此刻卻好像是昨日。
浮現(xiàn)眼前。別人不知道,只有他知道,夏允彝看似為人方正古板,但彈一手好琴。
可是斯琴或許還在,斯人卻依舊不在了。
或許有些人或許還在,但在他們眼中,他周亮工已經(jīng)死了。
死在南京牛首山隱居的日子里。
他心中一陣迷茫:這天下,怎么這樣了。
勒克德渾一聲令下。早已籌備的總攻開始了。
城墻早就被打得千瘡百孔。城中各種武器都已經(jīng)耗盡了。綠營兵沖過去,城頭只能手擲磚塊。或者持刀搏殺。
韃子從下午沖入城中,開始巷戰(zhàn)。每街必奪,每房必戰(zhàn)。
入城后,有一無名小橋,寬近數(shù)步。諸少年持刀與韃子爭橋。相持不下,死者皆落入河中,尸滿河床,水之不流,韃子方才踏尸而過。
入夜后,城中大火。
由北城而起。其夜如晝。
天明方息。
劉宗周則坐孔廟中,抱著孔子牌位,自焚而死。
九月十三日。
城中清點尸體,有七萬余具,葬于城外,有如山丘。
只是對勒克德渾來說,江陰之事,不過清理隱患。更讓他煩惱的事情是,魯王。這位新任大明奮武帝。
即便他在所謂北伐水師來之前,清楚了隱患,也無礙他在大局上處處被動。
他回南京坐鎮(zhèn)之后,各種消息就傳到了這里。
首先是,明帝朱以海兵臨崇明。
四方散兵云集。
言者有戰(zhàn)艦千艘,虎賁十萬。
江南四府民心震動,各級官員不敢出府衙。百姓白天公然談反清復(fù)明事。至于剃發(fā),根本推行不下去了。各級軍隊都在警戒之中。
不敢稍離開。
蓋因,崇明兵力即便有水分。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一旦動用,攻擊任何一個點,那個地方很容易失守。
勒克德渾的應(yīng)對辦法,令各地守軍死守。一旦見明軍上岸,立即報他。他帶輕騎去支援,主打一個防守反擊。
他的想著很好。但是上游武昌,荊州告急。
說何騰蛟兵臨江上。
勒克德渾表示:“自己想辦法,老子沒空。”
唯有江西稍稍能令人放心一點,洪承疇招撫江西,金聲桓為江西總兵官,一文一武,足以鎮(zhèn)守地方,不至于出什么亂子。
這也罷了。
兩個大的戰(zhàn)略方向,還能支撐得住。相反讓他分外惱火的不是別的,是各種小亂子。各種亂七八糟的人。都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