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山看著余興業和余興發的身影，又想想華年剛才說的鎮上的翟主任的事兒，更不放心余華年和余華雨在家里待著了。

要依他的脾氣，今天就想把華年和華雨帶到部隊里去的。

或者直接塞到省城自己家里去也成！！就算是沒有定量，家里也不缺兩個小姑娘一口吃的。

這幾年，社會上太亂了，就算是華年武力超群，他也不放心兩人自己在村里待著。真出了點什么事，可了不得。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可理智還是制止了他。往部隊里帶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總要回去打個報告，跟領導匯報一下才成。這兩年招兵也非常嚴格，L市軍分區都不一定能做得了主，說不定，還要自己老頭兒出面才能定下來。

他皺著眉頭又想了一會兒，起身進了廚房，剛才做飯時，他就發上了一盆兒白面，準備走之前，給華年和華雨蒸上一鍋饅頭。剩下的一半兒五花肉也要給她鹵了，讓她熱熱就能吃。還有那些小魚也還沒做呢。

剛才嘗的那一口華年燉的魚的恐怖的味道，還在他腦子里不停地盤旋，他實在是不放心這兩個小姑娘在家待著。就算是不被人欺負，估計也早晚能被華年自己做的飯給毒死。

也奇怪，雖然只是萍水相逢，可是他就是對華年怎么也放不下心。總感覺，她應該過更好的日子，不應該在這里受苦。

華年可不覺得自己受苦，她覺得，自己的日子已經好得不得了了。可吃過了莫青山和小趙做的飯后，她發現，嗯，日子還能更美好的。

要是能天天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就好了。那她就想活一百歲，不，兩百歲，不，三百歲！！長生不老更好！！那她能多吃多少好吃的啊！！

莫青山一進廚房，她就把華雨塞給了小趙，讓華雨帶著小趙去自留地里摘菜去，自己跟了進去。

莫青山一邊手下動作不停，一邊絮絮叨叨地交待她：

“這鍋肉，等一會兒我們走了，你不要揭蓋，就用小火慢慢燉，一會兒進來加根硬柴就成。燉到天黑了再出鍋。我水加的夠，鹽也下足了你不要中間加水加鹽了。里面除了肉，我還加了不少煮的雞蛋。你吃的時候撈出來剁碎或者切片兒夾饃吃就行。鹵湯留著吧，每天早上起來熱一下，別壞了。你下面條的時候舀一點進去就會很好吃。要是里面的肉和雞蛋吃完了，還可以往里面再加雞蛋。”

“這小魚兒你和小雨留著當零嘴兒也成，泡泡拿點青椒炒炒也行。火別大了，也不用再加鹽了，我味道都調好了。”

“饃我也給你蒸好了。你吊到井里頭。要是長毛了，就別吃了。別心疼東西，吃壞肚子就完了。”

華年聞著鍋里的香味兒，恨不得給他磕一個。

這哪里是戰友，這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這跟親爹，又有什么區別？

不對，親爹哪能跟戰友比。她上輩子的親爹，可是個濫賭鬼，還抽大煙，把家業都敗光了，連他都差點被他給賣了，要不是他機靈，逃到了部隊里，早就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

這就是親哥！！比親生的還要親！！

她心悅誠服地叫了一聲“哥”。引得莫青山把頭轉了過來，看著她笑。

他突然發現，這還是小姑娘第一次叫自己哥呢。

“哥，放心，放不到壞。我的胃口可大了，這樣的饅頭，我一頓能吃八個！！兩天我就吃完了！！”

莫青山還以為她在吹牛，根本沒當真。中午看她的飯量也不大啊。就是愛吃肉，一口能吃兩塊肉。今天這饅頭一個都比他的拳頭還大，就是他自己，也最多吃三個，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吃八個。又不是自家老爹。至少能吃五天才對吧？

華年可不是吃不下。她就是不好意思，看蒸的米飯也不多，怕戰友們吃不飽，才努力克制了自己的食欲。不過她想好了，等莫青山他們一走，她就要拿著饅頭，把那些剩下的菜和菜湯都打掃了。可不能糟蹋好東西。

莫青山把饅頭都蒸進鍋里，蓋好鍋蓋，又把小鍋里已經半干了的小魚翻了個面，繼續交待華年。

“我回去了，就跟部隊首長匯報你特招的事兒。不管成不成，我都會很快回來看你。你自己帶著小雨，可千萬要小心。別跟人頂著來。我一會兒把我的地址給你留下來，有什么事兒，你就給我打電報，聽到了沒？”

華年有點不以為然。自己在家老實待著，能出什么事兒？自己也不是那惹事兒的人啊，不過看莫青山一臉認真，還是乖乖答應了下來。反正答應了，自己也不會少上一塊肉，還是別讓親哥擔心了。

這時，華雨和小趙已經嘻嘻哈哈地從自留地回來了。兩人迎了出去，一看兩人的樣子，都笑得合不攏嘴。

小趙一只手里提著一個柳條筐，兩邊肩膀上還各掛了一個長條南瓜，脖子上還搭了一大把豆角。小雨也沒空手，兩只小爪子抱著一個小冬瓜，一張小臉上臟乎乎的，全是一道一道兒的灰。

莫青山走過去一看那兩個柳條筐，里面都擠得滿滿當當，大綠茄子，有青有紅的西紅柿，比他的頭還大的大倭瓜，四季梅，翠綠的小蔥和香菜，綠油油的空心菜和上海青，有他小臂長的絲瓜，還有十來個新土豆。加上脖子上的豆角和南瓜，還有小雨懷里的冬瓜，他不禁懷疑，他們是把余家菜園子里的菜洗劫一空了，忍不住笑罵：

“你這是土匪進村？都摘完了，他們姐倆吃什么？”

小趙還沒回答，小雨就豪氣地一揮小手：“沒事兒！！我們家菜園子里，多的是！！過兩天又長出來啦！！再說了，小雨更愛吃肉肉！！肉肉和罐頭都好吃！！”

莫青山看著小雨的小臟臉，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這姐倆兒，一個比一個逗，一個比一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