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邊海往西，兩百公里遠是享譽古今的名山，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在這里封禪，現在已經成為著名的旅游景點，人山人海。從名山再往西北走三百公里，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平原。這里已經開發起來，集中規模化經營，但也有兩座人口繁盛的城市。

立足在這兩座城市，往西北望去，平原的邊界，陡然升起綿延百里起伏不定的山脈，只有小小的隘口供人和車輛穿越。這里是氣候的分界線，也是人口的分界線。東國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生活在這篇山脈以東的區域。

歷經半天的高速行駛，幻影號抵達了這個隘口。

“從這里開始，我們的行駛速度就慢下來，不追求速度。不然連窗外的風景都看不見。”

倘若真想全速行駛，只需要一天的時間，幻影號就能橫跨整個亞洲大陸，到另一片大陸上去體驗異域風情。這顯然是沒有必要的。

在進入自然為主導的世界之前，他們還需要準備一些物資，因此停留在這里，這座邊界小鎮上。

一群孩子蹦蹦跳跳地走到車旁，好奇地撫摸車皮，敲敲打打。蘇晝隔著窗子往外看去。

這些孩子穿著打扮不算土里土氣，只是能看出來成天在田間打鬧，染上塵土。他們的臉頰紅里透黑，是常曬太陽留下的痕跡。

“你們這里有商店嗎？”

蘇晝打開窗，對孩子們問道。

“哇！”

幾個小朋友大呼小叫，驚叫著跑開，遠遠地觀望蘇晝。

顯然，游客在這里是很鮮見的。正常的游客，都是從城市出發，沿著高速路直插大山，往高原地區駛去。蘇晝干脆地繞過了所有城市，只沿土路或是國道走，反正幻影號可以無視路況，平穩穿越所有的顛簸。

“那里！”一個小男孩給蘇晝指了一個方向。

順著他的指尖，蘇晝看見了一家店鋪，手繪的立牌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三碗不過岡。

還是個酒店啊……

蘇晝下了車，徒步走去，也算是活動活動身子骨。

在離開邊海以前，蘇晝的確買好了一些東西。譬如說帳篷、可換洗的被套、保暖衣物，食物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都塞得滿滿當當，這里下來，主要是突然發現車上的小零食沒剩多少，像是什么薯片、餅干，等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想吃都沒得吃。

他推開店門，映入眼簾的是幾張木桌，一個老人靠在椅子上，醉醺醺地瞇著眼睛。

靠里的一側，貨架上堆滿了米面，零食區域只占了一小塊。蘇晝也沒猶豫，甭管好的壞的，挨個裝袋，準備都買了去。

店老板在柜臺前擦著碗，嘴里還叼著根煙。他長得肥頭大耳，大冬天露著兩條膀子在外面，幾條傷口顯得很有力。

“喲，外地來的？這是準備到山里去？”

他有著不太明顯的口音，跟那幾個小朋友不一樣，看上去像見過世面的人。

“對。”

蘇晝將零食丟在桌面上準備結賬。

“從我們這兒上山……”老板望了一眼窗外，看見遠處停靠著的越野車，“這車倒是結實，你們家大人有帶東西吧？”

“什么？”蘇晝有些疑惑。

“啊，你們不是來打豬的？那為什么要從這兒走，高速路不好嗎？”這會兒反倒是店老板有些迷惑了。

“我們就是隨便挑了條路，過山旅游去。”

蘇晝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小伙子，聽叔一句勸，這會兒原路返回還來得及，天都沒黑，兩個小時就回城里了。”

老板一邊說著，一邊迅速結賬，催促蘇晝給錢。

“都不說別的原因了，這山路我們本地人都嫌爛，你越野車再結實，還能連開個四五天？帶夠油了嗎？”

“油肯定管夠。”

“那我們再說別的，看見我這店的招牌了嗎？”

“看見了，說明你是賣酒的。”

“說明這山上有老虎！”

老板雙手呈爪子狀，往前一探，呲牙咧嘴。

“正常來這兒的，都是來獵豬的，豬，鹿，虎，亂七八糟的野生動物，我們鎮上的人都不往上去，國家又不讓殺保護動物，去了等著被吃啊！你們光一輛車，刀弩槍啥也沒有，想橫穿過去，最好吃喝拉撒睡都擱車上呆著別下來，懂嗎？這種旅游也樂意去？給你家大人說去，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大人自然是沒有的。聽老板這么一說，蘇晝反而來勁了。這趟遠游，他正愁沒什么目標，現在上山零距離接觸接觸野生動物，算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誒，老板，你家的酒，真的是三碗倒？”

老板上下打量了幾眼蘇晝。

“你小子讀過書吧？啥年代了，還能有什么酒比白酒烈？我們這兒賣的米酒，三度，要不來點？”

蘇晝回到車上，一手提著半人高的零食袋子，一首提著一壇米酒。

這酒缸不大，蘇晝兩個腦袋大小，看在蘇晝多付了五十塊錢的份上，直接連酒缸一道賣給他了。

三度的酒，基本就是純飲料。雖然咖啡機能造，但蘇晝覺得有些東西還是直接買來得更有趣味一些。

正如他還帶了帳篷睡袋，雖然幻影號裝下三個人綽綽有余，車上說不定睡得更舒服一些，但原生態的體驗，好過一成不變。

今天的幻影號，比蘇晝剛把小馬拿到手的那天要大了幾平米。這源自于最近時間蘇晝本人在網絡上的熱度上升。隨著金獎公布，大量的觀眾閱讀蘇晝的新作，幻影號也就變大了。

幾平米的空間，也能增加許多內容量。

蘇晝裝好東西，又給圍在車旁邊玩耍的小朋友丟下一袋糖果，便開著車，一路穿過小鎮，往深山的方向駛去。

“不聽勸啊……”老板叼著煙站在門邊，看著越野車消失在滾滾煙塵中。

每年都會有幾批頭鐵的游客，非要從這兒上山。有的狼狽逃竄回來，有的人，自然一去不復返。至于他們是穿了過去，還是就此被深山吞噬，老板也只能靠每日新聞來了解。

有的時候，鎮上還會組織人手到山上去撈報廢車零件，多少也能賣幾個錢。

到時候，給他們燒幾炷香吧。

——

話：

出門遠行，是我給自己設置的一個節點。往前一個月，寫出來的東西，我自己都覺得不好。大多數時候想到哪兒寫到哪兒，沒有計劃，也沒有深究文字的表現力。

兩個月以來沒斷更，足以證明自己有能力堅持寫下去，已經是長足進步。雖然字數不達標，但那主要也是因為數據太差，在繼續寫與不寫之間猶豫太久。而現在，另一個問題擺在眼前，要寫得足夠好，光憑現在的能力是不夠的。情節設計，完善故事，包括文字的渲染力，這都是我亟待強化的部分。

今天寫的東西也是趕工出來的。我寫得很快，兩千字一個小時內就能寫完，但沒有進步沒有思考地寫完是沒有意義的。所以，在劇情走到這個節點之后，我決定多反思，放慢速度，嘗試去寫一些有價值或是有趣或是無趣的故事，探索自己能力的邊界。

反正，人生還很長。蘇晝的人生，祁祈的人生，別的還很單薄的角色的人生，就慢慢讓他們波瀾壯闊吧。這些話放在這里，算是給自己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