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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何為螻蟻

  • 天空任鳥飛
  • 烏龜電車
  • 3365字
  • 2024-12-07 11:41:26

“什么人”

一眾黑衣人漸漸朝村長院落圍攏,踩著地上的尸體,謹慎的踏入這間小院,在他們來之前已經有人殺過一輪了,他們更像是處理首尾的清潔工,村長小院里站著一個頭上套著布袋的黑衣人,不知等了他們多久,待到一對一對集合的差不多了,大概是將這處山村殺干凈了。

套布袋的黑衣人終于動了,打工的時候從不跟對象交談,從不廢話,提刀便殺,幾刻鐘的功夫只留下了一地的尸體,只有一人站著,李清在領頭的黑衣人尸首摸了摸,掏出另一個令牌裝進了袋子里,回到了趙逃之的小院。

只見一具尸首躺在樹下,割下了舌頭放在胸口,一把匕首扎進心臟,李清四處找了找,尋摸來一把鏟子,給趙逃之就地挖了個坑埋了,再進房間將他說的箱子拋了出來,脫下一個黑衣人的衣服裹著下了山。

停在密林里的馬兒依舊悠閑地吃著草,吉祥看到李清回來落在了手臂上張嘴要吃的,喂了兩嘴之后李清抱著箱子輕輕進了車廂,燭火已經燃盡了,燭淚凝固在燈盞上,車廂里極黑伸手不見五指,可李清看得見,也看得見趙箋此刻正睜著眼睛看向他這邊的方向,李清緩緩放下箱子,坐在一側,伸手安撫趙箋的腦袋,

“這么晚了怎不睡,莫要熬多了夜,對身子不好。”

趙箋抓住李清的手用力一扯,本該是扯不動的,李清怕傷著趙箋便起身順勢被扯了過去,趙箋卻直直的將李清扯進了被褥里,像八爪魚般纏了上來,將頭埋進胸膛深深聞了一口,聞不見血腥味,依舊是那股好聞的草香,一雙小手四處亂摸,她在這么黑的地方看不見,只能摸摸看李清有沒有傷著哪里,眼見趙箋摸的地方越來越離譜,李清只好抓住趙箋的手,抱著她說到,

“快天亮了,我帶你睡會可好,你弟弟,他去了漠北跑馬,不在趙國了。”

趙箋攬著李清腰的手臂一緊,聲音啞啞的,

“嗯,你沒回來我一個人睡不著。”

李清輕撫趙箋后背,沒多久懷里便傳來細微的鼾聲,緊繃的后背漸漸放松,趙箋沉沉睡著了,身子偶爾會顫抖一下,馬車慢慢走了起來,吉祥在外頭用腳爪駕著馬車回返,李清也累的不行,又要找條河洗冷水澡,又要趕過來的,強度有點大叫人吃不消,兩輩子沒抱過這么軟的棉花糖睡覺,李清一時不免有些心猿意馬,調整了下姿勢,互相抱著睡著了。

他不知道此刻的山村又來了一隊不速之客,恰巧沒與他遇上。

“情況怎么樣了,公子交代的事情都查的怎么樣了,有沒有查明這些人身份?”

領頭的黑衣人問手下,

“這個山村應該是螻蟻谷的一個蠱壇,此處的村長不知道死在誰手里,渾身猛毒發作暴斃而亡,另有一伙人應該是遇到的兇手,驗尸發現這伙人都是好手,與我等不相上下,兇手武功很高,殺人很快,輕功很好,這么多人沒一人逃脫,至于驗證身份的東西沒有找到,初步判斷應該是被兇手拿走了。”

手下紛紛稟告,領頭的看到這尸橫遍野的慘狀打了個激靈,還好他半路上拉了肚子耽擱了一會,不然要是跟這種兇徒正面遇上現在墳頭草都兩米高了,

“走吧收隊,公子交代的是來看看情況,不必認真不必勉強,既然看都看了,趕緊回府。”

領頭黑衣人連忙風緊扯呼溜溜球,好像這處是個吞人的兇地,隨時有猛虎下山,走晚一步都要交代在這。

待幾人撤了片刻,星星點點明亮的火光長蛇照亮了這座山,從山下快速盤旋而上。

一大群披甲的精銳禁軍圍攏了山頂。

天色漸漸放出光亮,白晝艱難的透過厚實窗簾照進了馬車,趙箋已經醒來很久了,綿軟的被子罩著全身,好聞的味道縈繞鼻尖,些微的重量壓在胸膛,讓人感覺到被子所帶來的安全感,腦袋上枕著一條胳膊,胳膊的主人還在沉睡,趙箋一動不動的,好像一具凍結的冰雕,她一動身邊的人就會醒來,她想讓他盡可能的多睡會,他肯定很累很累了,這個男人和她家的小姐很像,小姐平日里很謹慎,極少回到營帳里悶頭就睡,只有在每次出征時,小姐殺到一身是血,刀刃翻卷才會如此。

時間流逝的很慢,光線一縷縷的隨著馬車的行駛在這處不大不小的空間慢慢變化,趙箋枕著胳膊睜開眼想了很多很多,但是好似以前所有很重要的事一下子都變得不再重要了,邁不過去的檻和流過的眼淚都變得沒那么讓人難過,腦袋里放空了思緒,身體變得輕盈起來,什么都不想再煩憂掛懷,時間突然變得很快,真想讓時間就此定格,她想就這么躺完這輩子。

馬車漸入喧嘩的鬧市,門口掛著寧家的大牌,沒有守衛會如此不識趣的攔下,一路通行,小販的吆喝,市井的煙火,這輛馬車將車廂內的兩個人從悠遠的云端拉回了世俗人間。

李清彎腰而起,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框,側頭打量了睡在他身邊張著大眼睛欣賞的趙箋,伸手用手背輕輕摸了摸趙箋的臉,低頭聞著發絲熟悉的味道,親了口額頭將人從被褥里拉了起來,兩人昨夜和衣而眠此刻倒是方便了些。

李清的性格有些像狗,喜歡聞味道,靠味道產生依賴感,靠味道識人。

馬車停在一處城墻角落的面攤,由于此時還有些早,食客并不多,老板娘也不是很忙,面攤的兒子蹲在不遠處的樹下,抱著膝蓋將腦袋埋進腿里發呆,李清找了張角落的桌子,用衣袖擦了擦凳子上的灰塵和落葉,扶趙箋坐下,低頭問到

“有什么想吃的?”

“隨便”

“好”

李清走進老板娘身邊

“兩碗狍子粉”

李清與這個面攤的一家人相熟甚久,只要每次來到泰安城,早餐便在這吃,雷打不動,他不愛改變,不愛接受新事物。這處面館的老板是個獵戶,有時會上山打些野味,袍子和獐子之類,李清愛吃四條腿的動物,兩條腿的雞鴨鵝,聞著有股難聞的騷氣,吃著也是,除了去別人家做客,沒別的選擇,不然李清從不下口,雖然李清沒說,但是寧家人也慢慢發現和習慣了李清的飲食習慣,后廚開始準備些適合的飯菜。

點完餐,摸出幾個銅板放在小桌上,朝外走去,走到面攤兒子的樹下坐在他身邊,側過頭問了問,

“李老板,怎么了,在學堂又挨欺負了?”

李明抬頭看了看李清,又失落的將腦袋埋進腿里,

“嗯。”

李清沒有說話,就這么陪著坐在一起,耐心等著。

“為什么我不像哥哥一樣長的好看,長的高,會功夫,誰都不怕,沒人會來欺負哥哥。”

有些顫抖的聲音從埋在大腿里的人兒訴說。

李清有些好奇,小男孩的情緒有些太過于失落了些,

“上回與你說過,人類這種群居動物,懦弱就像是海里流出的鮮血,聞腥的鯊魚會聞著味來到你身邊,撕咬啃食,你得先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心里慢慢堅實,人才會慢慢開始變強,獠牙才會生長在這片土壤,成長是個漫長的過程,先學會慢慢習慣和接受現在,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發現,你已經變得無所畏懼,不再懼怕風雪,難過是正常的,這證明了你在成長。”

小男孩的哭聲越發難以抑制,

“我...我知道,我知道,可...可他們說我家里窮,我是窮賣面的兒子,他們說我讀書笨,衣裳也買不起,總是借著理由打我,那么,那么多同學看著...”

哽咽了會,哭聲開始變得聲嘶力竭,

“他們說我...罵我沒關系,可是...他們罵我爹爹是個殘廢,罵我娘下賤,瞎了眼才會跟爹爹過日子,整日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做低賤營生,嗚嗚嗚,我不喜歡他們罵我爹爹和娘親,我讀不下去了,不想去學堂念書了,可娘不準,還打了我,娘問我發生了什么,我說不出口,便說了我討厭念書,想去武館學藝,娘親很生氣,說甚只有讀書才是我的未來,不好好念書以后只能跟她賣面,可我...我念不下去了,不想讓娘挨他們的罵。”

“我知道,爹爹給學堂教習送了好多好多錢,我上學之后爹爹總是起的很早便上山打獵,很晚才回來,娘親也起的很早,每次都很小心,怕吵醒了我,那天...那天我看到了娘親頭上的白頭發,娘還那么年輕,我也...我也想去學堂念書,聽先生講課,我想讀書...想將來考取功名讓娘過上好日子,在城里給爹爹買個大房子,我也想...”

李清抱著腿靜靜聽著小男孩的哭訴,待他平息了些許,輕聲問道,

“他們人多嗎。”

“三個,護衛不能進學堂里。”

李清想了想,從衣袖里遞給了小男孩一把刀子,

“刀劍無眼,不到萬不得已莫要拿出來,安心念書,你娘說得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莫讓你爹娘失望,武館就莫去了,我教你些要害,你好好記著,莫害怕,些許拳腳亦是成長的一環,莫擔心甚王公貴女,富甲豪紳,官司到了衙門里,自有公正處斷,安心些,心里莫要動搖了信念,莫忘了你要成為什么樣的人,你要什么東西,欲望會帶你殺出重圍。”

小男孩抬起了頭,偷偷在膝蓋里擦了眼淚,此刻眼眶泛紅,只見地上躺著一柄漂亮的精美刀子,那個時常跟他說話的大哥哥去坐在了一個漂亮姐姐的身邊。

李明攥緊了拳頭,咬著牙惱恨如此不成器的自己,爹爹曾經也想過少年得志,娘親也是個天真浪漫的姑娘,此時此刻為了他念書平白遭了旁人唾罵,他竟然還好意思躲在樹下掉眼淚,深深的不甘心在心底膨脹,好像這把精美的小刀般,心里也裂開道道傷疤,生出一片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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