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從怔愣之中緩緩回過神來,聽到峰叔的話語,眼睛里重新燃起求知的火焰,旋即再次開口發(fā)問:
“那修行的境界究竟有哪些呢?”
峰叔微微頷首,仿佛在整理思緒,而后緩緩說道:
“你莫要瞧我在奉仙鎮(zhèn)、赤水縣城之中或許還算是有些許人脈,實則我距離有資格去觸及諸多修行之事還差得遠呢。
對于修行境界的具體情況,我實在是所知寥寥,僅僅知曉后天蛻凡、先天煉炁、筑基開脈、煉煞縱法這寥寥幾個境界大概的名字罷了。”
“這其中的后天蛻凡境界啊,也就是我們平常所說的武者境。
此境界頗為特殊,于那些家族弟子、宗門勢力而言并不是必需修持的,也不需要那被眾人視若珍寶的修行資質(zhì),人人皆能夠涉足其間。
所以啊,嚴格來講,這并非真正意義上的修行,只是通往修行之路的一個前置境界,其作用在于熬煉人的身軀,筑牢根基,從而成就那‘先天無垢’之體。”
此時,四周靜謐得只能聽到篝火噼啪作響的聲音,偶爾有夜風吹過,帶起地上的幾片落葉打著旋兒。
峰叔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飄忽不定。
“后天蛻凡境界的修行依靠的是武學,而非那些玄之又玄的修行法門。
武學分為內(nèi)、外兩條途徑,內(nèi)煉功法,此乃武者修為之根基,能夠感應氣感,精準地拿捏氣血;外鍛武功,則可增強氣血,錘煉人的身軀,是武者護身的技藝。”
峰叔頓了頓,眼神中似乎浮現(xiàn)出往昔的畫面,接著說道:
“據(jù)說啊,內(nèi)、外兩條途徑在很久以前本是不分彼此的。
然而曾有一位堪稱人間‘武圣’的絕世強者,他悲憫世間武者修行之艱難,于是將二者拆分,如此一來,習武的難度便大幅降低了。
即便如此,世間仍有‘窮文富武’的說法。”
峰叔看了一眼李玄,目光中帶著幾分關切:“習武之人,需要肉食與藥材來提供能量,這些可都需要大量的銀子啊。
別人好歹有父母在背后支持,可以通過食補、肉補來提升自己。
可你呢,還得依靠自己養(yǎng)活自己。若是輕易就去練武,進補不足的話,恐怕會壓榨自身潛力,從而損傷身子的根基。”
李玄聽聞此言,心中深有感觸。他如今面臨的狀況確實如此,制約他修為快速增長的因素并非是對功法的感悟不夠透徹,而是缺乏各種肉食、藥材的進補,這就像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他在修行之路上的步伐。
“而后天蛻凡境界的修行啊,便是在內(nèi)煉功法感應氣感、拿捏氣血之后,通過呼吸吐納搬運氣血,壯大氣血,使之貫通人體經(jīng)脈,從而容納更多的氣血來強大體魄,這樣就能初步達成類似‘先天無垢’的效果,下一步便是煉化靈炁邁入先天煉炁境界。”
峰叔說到此處,稍作停頓,像是要給李玄一些時間去消化這些信息。片刻之后,他又接著說道:
“由于后天蛻凡這一境界的特殊性,所以它的境界劃分會更加細致繁冗。你可知,人體之中主要的經(jīng)脈有十二正經(jīng)、奇經(jīng)八脈和任督二脈,共計二十二條。
這十二正經(jīng)之中,每四條經(jīng)脈便劃分三流武者、二流武者、一流武者。
而奇經(jīng)八脈和任督二脈,則分別對應絕頂高手與先天宗師。”
峰叔言畢,伸手拿起酒壺,又倒了一杯燒刀子酒,仰頭一飲而盡,那酒液順著喉嚨流下,發(fā)出一陣輕微的咕嚕聲。
峰叔微微瞇著眼,帶著些許酒意說道:
“而那先天煉炁境,亦名煉炁化神,此境大略劃分為開竅、洗魄、神識這三個小境界。
然吾之所知,僅此而已。其間或許與實際情狀有所齟齬,往后你只能自行探尋了。
畢竟峰叔我呀,不過是一介二流中期的武者,安能事事洞明。”
說罷,峰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周圍的空氣仿佛也隨著他的話語變得有些凝重,昏暗的光線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像是在訴說著他在修行知識面前的渺小。
李玄聞言,頷首應道:
“嗯,我曉得。”
峰叔遂不再言語,只是一杯復一杯地將那“燒刀子”酒鯨吞牛飲,仿若飲水一般。
李玄見此情形,一時興起,伸手取過木桌上的另一杯酒。他先是將酒杯湊近鼻端,深深一嗅,那濃郁的酒香便如靈動的小蛇,直往他鼻腔里鉆。
旋即,他不再踟躕,闔上雙眸,效仿峰叔的模樣,一口飲盡杯中之酒。
酒液甫一入喉,便似無數(shù)熾熱的烙鐵,灼燙之感瞬間蔓延開來,仿若吞入的并非酒液,而是一把把燒得通紅的利刃。
李玄不禁“嘶哈”出聲,那模樣恰似被火燎到的幼獸,頗為滑稽。
然在那火辣之感稍退之后,一股醇厚且獨特的醬香在口中氤氳回蕩,仿若幽林深處的暗香,令人不禁思飲再杯。
峰叔見狀,放聲大笑:
“哈哈哈,此酒勁道十足。你這雛兒竟想學我這飲了二十年酒的老饕一口悶下,滋味不好受吧,哈哈哈!”
峰叔的眼中滿是戲謔,適才他未提醒李玄,便是想瞧他出丑。
李玄苦笑著回道:“此酒著實辛辣!”
峰叔卻振振有詞:
“那是自然,若非如此,峰叔我怎會獨好此酒?酒若無辣意,與飲水何異,飲酒就得飲辣酒,方覺暢快!”
此時峰叔已微醺,面龐泛著酡紅。
而李玄僅飲此一杯,便覺腦袋有些昏沉暈眩。
李玄憶起先前所得的《混元功》薪材,借著酒意,道出心中疑惑:
“峰叔,武者與修行者,孰強孰弱?”
此問看似答案已然心知肚明,峰叔聞之卻微微一怔,他放下酒杯,略作思忖后緩緩而言:
“武者借修煉內(nèi)外功法,以貫通經(jīng)脈,進而擢升自身氣血與力量;修行者大多著意于修煉精神之力,煉化天地靈氣,從而掌控諸般神奇法術與神通。
雖說武者與修行者各擅勝場,但倘若有修行之能,誰會擇練武為專途呢?
我聽聞那些修行者即便未專門修體,亦能擁有遠超尋常先天宗師的體魄,更莫說修行者中尚有專事修持肉身之修士。
故而,不論從所能達之極限還是起始之基礎而論,武者皆遠遜于修行者。
畢竟后天蛻凡境終究只是修行途中的前置之境,與那些能凌虛御空的修行者相較,實有霄壤之別。”
峰叔瞥了一眼已有些迷糊的李玄,繼而說道:
“然武者與修行者之強弱并非絕對。史書中亦不乏武者中的翹楚,于特定情形下達成逆伐修行者這等聳人聽聞之舉。
只能說,習武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更為適宜,畢竟在重重關隘的阻隔下,能踏上修行之路者終是極少數(shù)。
于此道上走得遠的更是少之又少。”
李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心中對習武與修行的認知更為深入。
有薪爐相助,李玄深信自己定能踏入修行之途,去瞻望這世間絕頂之上的勝景。
之后二人又暢談許久……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趨昏暝,那皎皎明月不知何時已悄然而升。
李玄與峰叔依舊你一杯我一杯地飲酒,不多時,那壺“燒刀子”便見了底,二人皆已沉醉。
此時,周遭靜謐無聲,唯有月色灑落在他們身上,似是為他們披上一層銀白的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