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東跟校長和王老師回到學校后，他自己又跑出來直奔飯店，“來份紅燒肉，辣椒炒雞蛋，十個饃。”

胖乎乎的營業員看了一眼這個小伙子，一身補丁，面黃肌瘦的，也不像個有錢的樣子。白了個眼提醒“先交錢！”

李向東掏出來張十塊錢，看著女營業員問“多少錢？”

“紅燒肉5毛，辣椒炒雞蛋3毛，十個饅頭5毛，一共一塊三毛錢。”營業員看到錢，算賬語氣也輕快了些。

十個饅頭，兩份菜，李向東裝好后帶著就走。雖然餓了，但家里還有老娘。

他又進了供銷社想買兩斤豬肉，回家還能鹵點葷油。

可豬肉要票，沒票不能買。營業員推薦了燒雞，這個不要票。

李向東聽勸的買了不需要票兩只的燒雞，花了八塊錢，又買了兩毛錢糖塊。

滿滿當當的包，開始往家跑。風輕了，草綠了，路過的板栗園也聞著香甜了。

一路上加跑帶跳的，不到一小時就到了家。

“娘，”他拎著東西放到堂屋。往桌子上放著燒雞，紅燒肉。辣椒雞蛋還有饅頭這些。

“你怎么又回來了？菜是哪來的？”老太太不是高興，而是一臉審視。家里雖然窮，但是從小就要求他們犯法不為！

“娘，我寫小說賺的稿費。”李向東忙拿出裝稿費單的信封。

老太太拿信封翻來覆去的看著，雖然她不認識字，但看的很認真。

他掏出錢遞給老娘，“娘，以后你別去上工分了，我能掙錢了。”

老娘吃一輩子苦，平常家里別說菜了，咸菜都連不上溜，有時候能卷上幾顆鹽粒子就不錯了。但就是這樣，她也堅持孩子必須上學。

從他去上高中不在家，老娘跟著隊里上工分，不到一米六的老娘掙的那點工分根本吃不飽。

“你上學，有的是用錢的地方。娘在家有糧食，娘也還能干活。”老娘并沒有接錢。

“娘，您就放心吧。”李向東拿雜志給老娘看，“娘，我后面還能寫，能掙錢了。”

“真的？”老娘看著雜志，“那娘就享福嘍，娘留十塊錢家里買鹽就行了，別的你留著上學用。”

李向東沒再強求，娘就這樣，錢給她，也不會花的。還是自己直接買東西回來吧。

老娘拿起燒雞，用刀剁開分成兩半，“你陶嬸給一半，陶大哥家分一半，王大爺家也給一塊。這些年他們沒少幫襯咱們。燒雞不便宜我得給他們勻著。”

說著又裝幾個饅頭就往外走。“你吃了飯就回學校吧。”

西院鄰居是吳嬸家，就吳嬸和陶夢雪娘倆。陶叔不在了，大兒子在成家后分家了。

都是寡婦娘們的，老娘和吳嬸一直相互幫襯。

一會，老娘就回來。身后跟著陶夢雪，“東哥，我拿點栗子給你吃。我上東山撿的毛栗子。”

陶夢雪這丫頭真不枉費他當老師的爹給起的名字。成天風吹日曬的，還白白凈凈的，扎著雙馬尾有點清瘦，長得亭亭玉立。

“東哥，你嘗嘗。”她扒開一顆就往李向東嘴里塞。

“不用，你吃吧。今天咱們吃肉。”李向東揉著她的腦袋，完全沒意識到，這丫頭其實就比他小一歲。

陶夢雪直接塞李向東嘴里，“不行，必須吃。”

栗子她自己才舍不得吃，要留著換錢的，就像家里的老母雞那就是個小銀行。家里稱鹽買火，都指望著雞蛋賣錢。

但是，東哥必須吃。

李向東推辭不得吃了栗子，才算完。他忙撕了個雞腿要給這丫頭，而丫頭早跑了。大娘都給了只燒雞了，讓她再吃這雞腿，她可不好意思。

娘倆坐下，李向東看著老娘吃了個雞腿，他才放心。

小時候不懂，家里砸個雞蛋拌蒜，老娘只讓他吃，說自己不愛吃雞蛋。

現在只想看著老娘吃完，不然她又留起來了。

臨去學校前，李向東買著兩包大金鹿揣著去了陶志遠家。也就是西院吳嬸的大兒子，村里的大隊長。

陶志遠家就在后面隔一排，抬腳就到。

“服服。”小姑娘蹦跳的迎出來。

“果果，給你吃糖。”李向東給果果一大把糖果。

“爸，服服給我糖。”果果拿著糖炫耀著，剝開一顆先塞給李向東。這么懂事的孩子就是招人喜歡。

“果果，去玩吧，我和你叔叔說會話。”陶志遠出來往門口一蹲。

“遠哥。”李向東遞上根煙。并把兩盒煙一起放下。

“滾犢子，和你哥不用這樣。”陶志遠只接過一根，把煙推回去。“有什么事？”

“我不想讓我娘去上工分了。你看著，別讓她去了，該買的工分我買。”李向東怕老娘不聽話，必須直接把她去上工分的路堵死。

陶志遠狠吸一口，“馬上分地了，不用上工分了。等分地，我把你家的地和我們家的挨著，我能幫大娘種。”

李向東才想起來，高考剛結束的時候就分地了。

“遠哥，那分地后準備干嘛？還在家里繼續擺弄二畝地？”李向東問，

“莊稼人不種地能干嘛？”陶志遠繼續說，“我也想看看外面有啥活沒，地又不用天天種。”

李向東點頭，有這種心思，那日子就不愁。

“志遠哥，咱莊胡歡樂咋樣了？”李向東隨口問著。

“判了十年，那可是強健，耍流氓現在都得判個十年八年的。老胡頭和馬桂芬因為這個事正鬧呢。”

陶志遠說著轉頭問李向東，“你不去上學，問這個干啥？”

“那天黑燈瞎火的，光聽見人喊救命了。我不是揍了他嘛，提前知道他出來沒，好心有數。”李向東這個理由很充分。

“他出不來。你好好的，咱們莊可就看你了，看能不能出第一個大學生。”陶志遠也關心上他的學習。

李向東拍了拍志遠哥，起身走了。他最想知道胡歡樂的消息，確定他被判了就放心了。

放下心的他返回學校，再兩天就高考了，這次他可不想錯過。。

一回來他就被大家圍上了。同學們都感興趣的來借他的收獲看，八卦的問賺多少錢？

但是高考前的生活是緊張的，緊張到大家也就八卦那一會，就回去趴著學習了。

畢竟李向東能寫小說，學習還好，他們可不行。

“啪，”班主任王麗娟進教室敲桌子提醒大家。“馬上就要高考了，咱們這么多年的努力就為了這個時候。同學們，加油！但是也要放松心態。我提前預祝各位金榜題名！……”

“李向東，跟我來一下。”王老師轉身出去順便叫著李向東。

王麗娟老師，比李向東大幾歲，班里有的同學其實年齡比她還大。不知道是為了老師的權威，還是為了顯得成熟，每天都是冷冷的。

李向東跟在王老師后面，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都快趕上自己高了，扎起的馬尾高高的，隨著走路一跳一跳的。

王麗娟猛轉頭看了眼李向東，“你瞎看什么？”

“我看道啊，還能看啥？看你長得俊？”李向東直接懟了句，

王麗娟翻個白眼，“長得俊不俊跟你有關系沒？我是你姐。”伸手想揪李向東耳朵，被李向東先一步躲辦公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