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識昕加完班是十一點多,到家后給言白瑜打了電話,叮囑她晚上把門窗關好,溫柔的簡直不像話,明明和以前一樣,但是她卻覺得付識昕是因為她生病才這樣的,這也更加堅定了她不想讓更多人知道生病這件事的想法。
之后的幾天言白瑜一直在忙新人入職的事,付識昕也去臨市出了一趟差,周六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付識昕接上人去診所復診,按照之前的流程和周醫生談話的時候,付識昕就在旁邊翻著她之前的病歷,他蹙著眉頭,原名俊朗的面龐因為面無表情而顯得有點兇巴巴,直到看完了所有的病歷他才將目光放在言白瑜的臉上,就那么看著她跟醫生交流,看著她穿梭于CT室和B超室之間,越看就越想不通之前她小小的身板是如何扛下來的。
趁著言白瑜拿藥的空檔,付識昕打著上廁所的口號又一次返回了咨詢室,正在整理資料的周醫生面對折返回來的人一點都不驚訝,微笑示意讓人坐下,付識昕也沒客氣直接坐回了他原先坐著的位置。
周醫生盯著眼前這個長相帥氣的男人笑了笑開口道:“她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付識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后點點頭,“謝謝您的盡心治療,這次來也就是想多了解一點她的病情。”
周醫生會心一笑,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文件夾遞給付識昕:“這是她的調查問卷,前面你看過的那些是沒有確診抑郁癥之間的調查,之前我以為她只是壓力大導致的焦慮而已,直到那天她看到了你,才給我說她早就在高中的時候就想過自殺的事情,我這才知道自己好像誤診了,非常抱歉沒有及時發現,她這種情況目前比較嚴重,建議她居家休息或者出去散散心,初步判斷現在是中度抑郁伴隨著廣泛性焦慮障礙,最具體的表現現在是失眠嚴重和記憶力嚴重下降,針對這個問題我已經調整了治療方案,因為病人不同意住院所以目前只能在規定的時間內按時治療就好......“
周醫生的話還沒說完言白瑜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付識昕略微向周醫生致歉,然后在電話里半開玩笑地說自己拉肚子呢,言白瑜在那邊又催了催才掛的電話,付識昕不想讓言白瑜一個人等太久,提出添加周醫生聯系方式的要求,起初周醫生還認為有點沒必要,但看著面前這人頻繁看時間明明很著急,又始終保持溫潤有禮的樣子,到底不忍心棒打鴛鴦破了一次例。
心滿意足的付識昕還沒走出診所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長椅上的言白瑜,她看起來一個人孤零零的和周圍格格不入,付識昕的心頓時泛起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疼的他的脊背都快彎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才能讓面前的人變成這樣,記憶里的言白瑜不總是很明媚嗎,她不是身邊一直都有很多人,永遠不缺朋友甚至是追求者嗎,怎么到了二十五歲就變成了這樣,變得好像跟這個世界一點關系都沒有,好像隨時就會消失不見,像......一陣風那樣。
付識昕在那兒定了很久,直到一陣風真的刮來,在看到言白瑜抱著手臂搓了三下后,付識昕就已經在言白瑜旁邊立定,順便又把自己的外套搭在了那單薄的身影上。
“什么廁所要上半個小時啊,今天好冷。”付識昕沒問她為什么不去車上坐著,因為大概言白瑜根本就記不住自己的新車牌號,他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只手攬著她肩膀,就這么攬著她直到坐到車上。
付識昕攬到言白瑜肩膀上的時候,言白瑜還有點懵,因為從認識以來,付識昕的內向有目共睹,曾經那個和她說句話就臉紅的男生如今竟然也能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言白瑜只能感嘆時間真是把殺豬刀,又不得不在心里想著陪自己看醫生會不會耽誤付識昕的時間,又在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明明什么事都沒有卻要一次次的來醫院,許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這回是付識昕先打破沉默:
“我剛剛其實是去見周醫生了,她都告訴我了,言白瑜,這不是小病,我們乖乖聽話積極治療好嗎?”恰好是十字路口,恰好司機可以分神看著副駕駛座上的乘客,言白瑜聞言就是一驚,在看到付識昕的眼神后心里又是一驚,她從來都沒看到過這樣的付識昕,他兇的像是個會吃人的野獸,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威懾力,嚇的言白瑜不敢動,但又同時眼里全部滿滿都是心疼,滿滿的,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言白瑜突然覺得有點難過,等她自己發現的時候自己早就已經淚流滿面,對面的人不慌不忙的替她擦拭著眼淚,她想她不能再躲了,于是緩緩點頭說好,那一瞬間間她好像看到付時昕笑了笑,但是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沒看太真切。
將人送回家后付識昕就去自己所住的地方辦了退租,不顧言白瑜的強烈反對搬到了對面,因為這個事情言白瑜自己跟自己生了半天氣,直到付識昕將新房子收拾好還沒見好,付識昕有點無奈,又覺得一直生悶氣對身體不好,就好說歹說把人從對面騙出來去吃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城特色菜才把人哄好。
晚上剛洗完澡精疲力盡的付識昕打開手機才看到周醫生發來的十幾條消息,全部都是言白瑜的病癥,與早上的談話說的沒什么兩樣,直到最后兩頁才吸引住了付識昕的目光:“該患者會在此期間出現胸悶的現象,在行動上會出現遲鈍的情況,愛較真,甚至認知也會出現偏差,開始自責自罪,興趣感也會減退,伴隨著快感缺失,或許后期會出現自殘自殺的行為。”
越往下看付識昕就越難受,他盯著手機將這段文字看了很久,彷佛在跟手機較真,目光灼到要把手機燙傷,深呼了一口氣后他打開臥室門穿過客廳,然后來到門口,打開門倚著門框看著對面那扇門,樓道里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想沖進去揪著言白瑜問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但是他又不敢,他怕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