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終局審判

南極洲廢棄科考站，極晝中的暴雪夜，基因改造實驗室的最后一層屏障，黎明前的最黑暗時刻，全球衛星網絡因空間干擾短暫失聯的30分鐘。

第一節：暴雪深處的信號

狂風卷起地上的積雪，像是一場白色的暴動，拍打著破舊的科考站金屬墻壁。我站在“晨曦計劃“地下基因改造實驗室的最后一道門前，耳邊是心跳聲——我自己的，以及另一個“她“的。兩種心跳聲疊加，形成一種越來越近的共振，似乎在提醒我，這場對峙已經到最后階段。

林娜那雙青藍色的眼睛又浮現在我腦海中。她最后的話在耳邊回響：

“姐姐，你會毀掉一切的——也包括你自己。因為林氏集團不需要兩個沈念晚。”

我的手掌緊握成拳，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門上的電子鎖突然亮起綠色信號，我的瞳孔猛地收縮，呼吸卡在胸腔，仿佛某種預兆。我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從林娜保鏢處找到的授權卡，插入鎖孔。門發出低沉的咔噠聲，緩緩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半透明的巨大培養槽，數百個“胚胎“漂浮其中，每一只都長著青藍色的眼睛。那些眼睛，和我一模一樣。培養液中的光芒折射出錯綜復雜的基因圖譜，那些圖譜逐漸拼成一幅熟悉的影像——星輝醫療的大樓頂層，林娜站在俯瞰城市的落地窗前，她的身旁站著一個黑影，那人身后，隱約漂浮著周慕白的照片。

房間里的空氣冷得幾乎凝結，空氣中的氣味像是金屬與血液的混合。突然間，背后傳來一聲輕微的腳步聲。我沒有回頭，因為我知道，那一定是她。

“你終于來這兒了。”妹妹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溫柔得卻像一根刺扎進我的耳膜，“姐姐，你不該來的。”

第二節：姐妹的抉擇

我緩緩轉過身，看著她。

她的模樣和三年前產檢時母親懷里的我如出一轍，但又完全不同。她的皮膚白得像紙，青藍色的血管覆在透明的皮膚表面，像細密的蛛網一般。她的瞳孔閃著三顆淡紫色的光斑，像獵鷹的眼睛。身后，是層層疊起的培養艙矩陣，每個艙體的標簽上都刻著相同的編號：C-XXX，沈念晚。

“這是......“我的喉嚨忽然發緊，“你“緩緩地笑了一聲，“你還記得我是怎么出生的嗎？“

“被編輯。“我咬牙切齒，聲音冷硬，“被你母親親手從'晨曦計劃'的分裂項目里剝離，而周慕白，是她埋在你身體里的最后一步棋。“

妹妹輕輕地笑了，像一朵凋零的花輕輕抖落最后一片花瓣。她的步伐緩慢而平穩，一步步逼向我：“那你呢，姐姐？你以為從林氏集團的實驗室逃出來，就能擺脫這個循環了嗎？“

“循環......“我下意識地復述這兩個字，仿佛聽見一陣低沉的機械音在腦內嗡響。

突然間，妹妹站定，她歪了歪耳朵，似乎在聆聽什么。片刻后，她開口：“林娜已經啟動了實驗的最終備份。你應該感到驕傲——那些培養艙里漂浮的，都是'沈念晚'的完整形態。只不過，“她突然湊得很近，幾乎貼在我耳邊，“它們沒有靈魂。“

第三節：記憶回響與人格融合

她的話音未落，周圍的空間忽然劇烈扭曲，像是一面摔碎的鏡子，畫面重新拼合，每一塊碎片中都浮現出一幅畫面：

·畫面1：我出生時的手術臺，林娜冷漠地將臍帶血標注上“樣本C-017“，母親抱住我的襁褓時，她的手指深深摳進掌心，甚至沒有察覺鮮血流進手術手套。

·畫面2：我五歲時，林氏集團的人來家中接走妹妹，那孩子坐在輪椅上，臉上綁著白紗，眼睛失神地望著我，手指抓著玩具車，指甲嵌入掌心，滲出血珠。

·畫面3：我接到林娜的短信，說妹妹“病危”——她的心臟無法維持運轉，需要我捐獻細胞以“救回她“。而那晚我輸血時，林娜將我“未完全編輯的大腦模塊“抽離，注入了一顆克隆胚胎。

·畫面4：妹妹在雨夜盯著我肩膀后，用尖利的指甲插入自己血管，“姐姐快跑，你的血有他們的指紋。“

記憶洶涌而入，每一個片段都精準擊中我的神經。我聽到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像是要跳出胸膛。妹妹的聲音重疊在這些畫面上——時而是我的，時而是她自己的：

“你聽明白了沒有？我為你死了一次，但現在我要拿回來。你欠我的，還有林娜欠我們的。“

“你欠我的命？還是欠我自由？“我低吼，“你和林氏集團到底達成了什么協議？“

第四節：實驗室的終結

妹妹突然停下，后退了一步。她緩緩抬起手，指間出現一把閃著紅光的激光筆，筆尖的激光掃過每一排培養槽。每個胚胎的眼睛在同一瞬間亮起，紫青色的光芒像蛇一樣順著管道攀爬。

“姐姐，“她輕輕開口，“林氏集團早就不在乎我們了。林娜要的是你的軀殼，而不是我。你以為那個克隆人是你嗎？“她的聲音突然變冷，“——它是我，被林娜剝離的我的另一面，是你母親剝離的'完美胎兒'。“

“不......“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飄來，“你是假的，你才是她們拼湊的副產品！“

“別分真假了。“妹妹突然笑起來，像是聽見了什么大笑話，她猛地轉過身，指向房間的另一端，那里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周慕白站在實驗室的盡頭，身上纏繞著藍色的電光，他的腳步聲機械般沉重，仿佛從某種非人類的本體中走下來。

第五節：永恒的審判

“你們都在為一個不屬于你們的未來而戰。“周慕白的聲音低沉如鐵，卻帶著一種無以倫比的威嚴，“林氏集團需要的是'容器'，而你們姐妹，只是它的試驗品。但沈念晚......“他頓了頓，瞳孔里閃過一道詭異的光，“你應該感到榮幸，你是唯一一個，將人格永遠映射回量子空間的個體。“

“你什么意思......“我聲音沙啞，幾乎說不出話。

“你們姐妹的意識被綁定在這片實驗室里，永遠循環——無論你們是死，是活，你都會以克隆體、分裂人格的形式被重置回'計劃'起點。“周慕白低聲笑著，“這才是'晨曦計劃'的真正意義：它沒有終點，它沒有失敗品。“

就在這時，妹妹突然朝周慕白沖了過去，激光筆扎進他的胸口。然而他沒有任何反應，身體裂開，從中涌出千百個胚胎，他們眼睛里透出的光，將整個空間填滿。

種子，永恒生長

實驗室突然裂解，我被拋入一片光和血液交織的空間。耳邊是妹妹絕望的尖叫，與林娜的笑音交織。我俯視著自己——那不是我，卻是我。

“永生循環，正式開啟。”一個冰冷的語音在我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