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閑聊了一會,才回到正題上,朱由檢派他們?nèi)饲皝砘窗?,并不是要大動干戈,他生怕鬧出亂子來,要是給你搞個封河罷工,麻煩就大了。
其實也就兩件事,第一循序漸進,先對諸王的船收稅,之后慢慢對所有的船收稅,沒有任何人例外,此事朱由檢沒限定時間,告訴他們謹慎為先;第二就是要徹底掌控漕兵!
十幾萬的漕兵不由自己心腹之人統(tǒng)帥,朱由檢寢食難安,要知道這十幾萬官兵就趴在大明的命脈上,一鬧,運河一斷,北方基本完了,再怎么重視也不為過。
退一步說有這十幾萬漕兵在手,萬一北方不支,也可以退守江南半壁,漕運總督這位置肯定得自己人做。
“依魏公公看,我等該如何行事?”畢自肅向魏忠賢問道,畢自肅其實對魏忠賢觀感并不好,可皇命在身,也就將就合作吧,大家都身負皇命。
魏忠賢沉吟少許,才緩緩開口:“依灑家看,先暫時不要有什么動作,等錦衣衛(wèi)查清楚情況后再說,把重要職位都換上咱們的人,免得鬧出亂子來?!?
“嗯?!碑呑悦C也是這樣覺得的。
“那就有勞二位多多幫襯了?!碑呑悦C舉起茶杯,敬向魏忠賢和駱養(yǎng)性二人。
“這是自然?!?
“一定一定。”
三人不約而同的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滿面紅光,抱定主意要完成朱由檢的吩咐。
登州金家口船廠,一艘艘福船、廣船、蜈蚣船已經(jīng)搭建好龍骨,正準備安裝船板,看著在龍骨上忙碌的工匠們,登萊巡撫袁可立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哎,遙想當年太宗之時,我大明海軍是何等威武雄壯,有大船近4000艘,小船不計其數(shù),威名遠揚的三寶太監(jiān)的艦隊,也不過其中一支機動艦隊而已,便已橫掃東亞,哪怕是當時號稱無敵的西班牙艦隊,面對鄭和的艦隊也只有挨打的份。
可以想象當時大明的水師力量究竟有多強大,哎,可惜已成了前塵往事了,數(shù)百年過去了,哪還有那只威風凜凜雄師的影子?就連大明本身都搖搖欲墜,別說大明水師了。
沿海衛(wèi)所待遇微薄,生活困苦,士兵大量逃亡,導致水兵銳減,朝廷也不撥錢造新的船,艦船數(shù)量急劇減少,前年的覺華島一戰(zhàn),近兩千艘船只被毀,更讓本已日薄西山的大明水師雪上加霜。
袁可立本賦閑在家,聽著這些年傳來的敗報,嘆之又嘆,憂心不已,可新帝登基,自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登萊,陛下還撥銀子讓自己造船,練兵,讓他頗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之感。
他計劃造福船300艘,廣船400艘,蜈蚣船400艘,這時代的大明造一艘船不過數(shù)百兩銀子而已,對于朱由檢撥下的一百五十萬兩來說,綽綽有余。
“稟撫臺,張可大,張總兵到了。”袁可立正想著,他的幕僚黃輔,帶著幾名盔甲之人來到他身邊稟報道。
黃輔話音剛落,袁可立就聽到一道雄渾威武的聲音:“本兵張可大,見過撫臺!”
袁可立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一身形彪悍,豹頭環(huán)眼,燕頷虎須的壯漢在向他抱拳行禮,正是登萊總兵官張可大。
“哈哈哈,張總兵不必多禮?!痹闪⒐恍?,用手托起了他。
說起張可大,這也是個悲情人物,他勤勉忠于職守,雖在軍旅,每日帶兵訓練、打仗,但他依然手不釋卷,有儒將之風,崇禎二年冬,他擊破山東白蓮教叛亂,解圍萊陽,后又率兵入衛(wèi)京師,又討平劉興治,真是一員猛將。
可惜遇到了個更猛的三順王孔有德,打輸了,然后殺其妾陳氏,在官署墻上寫:“某年月日,山東總兵張可大盡節(jié)于此?!比缓?,自縊身亡了,哎,大明從不缺為國獻身的忠貞之士。
待張可大起身后,袁可立拉著他的手,指著一艘艘已搭建好龍骨的福船,廣船,蜈蚣船說道:“張總兵看看吧,再過幾個月,我登萊便要有一支強大的水師了?!?
福船底尖上闊、首昂尾翹,這種形狀有利于破浪和提高航行速度,適合在深海行駛;廣船適合在南方海域行駛,蜈蚣船船體較為扁平寬闊,吃水淺,適合在水淺多沙的海域和江河中行駛。
張可大也面露喜色,點頭道:“有此規(guī)模水師,我登萊水師自當笑傲天下!”
袁可立卻笑道:“只水師強還不行,陛下還說了,要我于登萊練兵三萬。”
聞言,張可大訝然:“陛下真這么說的?”
“嗯,這不,我找你來了?說說吧,你這位總兵官是怎么想的?!痹闪⒛抗馐冀K不曾離開那一艘艘大船龍骨,整個人很是松弛。
張可大想了想,開口道:“可招募流民青壯,編入軍中,撥下器械,于登州操練?!?
可他又面露狐疑,斷斷續(xù)續(xù)道:“可......可哪有這么多銀子?弟兄們的餉銀也幾月未發(fā)了?!?
袁可立這才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擔憂,陛下這次可是大手筆啊,一會你隨我去公署取餉銀,先將拖欠將士們的餉銀都發(fā)了,再去招兵買馬,不許吃空額,不許貪墨!”
張可大還是將信將疑,這位袁巡撫莫不是在誑我?光你這船廠里造的船花去的銀子就不下幾十萬兩了,哪還有錢練兵,還一練就是三萬?朝廷有這錢?我雖是武人,可也不是傻子。
可他張可大隨袁可立去到公署,親眼瞧見那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時,眼睛都瞪大了,跟在他身后的一干將校也是目瞪口呆,我的天啊,這么多銀子!我們沒做夢?
張可大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就像喉嚨被卡住了一般:“撫.....臺....這都是給我們的?”張可大拿著銀子的手微微顫抖,滿臉的不可置信,難不成袁巡撫說得是真的?陛下真要在登萊練兵三萬?
“哈哈哈哈哈,陛下親口玉言,那還能有假?”袁可立哈哈一笑,可隨即又收起了笑容,認真道:“張總兵,練兵一事,我就交給你了,可丑話說在前頭,若是過段時日練不出一支精兵,本官就要上奏朝廷,彈劾你!”
聞言,張可大點頭如搗蒜,用力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撫臺大人放心,只要銀子管夠,半年我就能練出一支精兵來,別的咱不敢說,我在西南和舟山帶的兵就沒有差的!”
“好!那就拜托張總兵了,如今國家多事,說不得日后還要多仰仗張總兵的地方。”
“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