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由檢就對外宣布,代王,晉王和那些國公勛貴私通后金之事,事關重大,他會審慎決斷,若沒有通敵叛國,那當然無罪釋放,但如果真有通敵叛國之實,再有求情者同罪!
通敵叛國這四個字壓下來,哪怕是跳得最歡的勛貴也默不作聲了,還有外朝文官閉嘴了,他們注重聲譽,要是這些人真的私通后金,自己還上疏請赦這些賣國賊,名聲還要不要了?怎么做人?
至于那幫宗室藩王,也被乾清宮的一道圣旨壓住了,這道圣旨的意思大概就是,如今戰(zhàn)火不息,我朱家天下多難,朕勉力維持。
現(xiàn)在諸位王叔,都指責我不念親情,不維護好我朱家的江山,我很是慚愧,覺得做得不夠,一個人力量有限,所以要依靠諸位王叔的力量。
他下令各地巡撫向轄地內的藩王,請求捐餉捐田,安撫流民,充作軍費,并記錄下捐款數(shù)目回報京城。
還說現(xiàn)在民生多艱,京城很多官員的俸祿都發(fā)不出了,所以以前一些優(yōu)待藩王的政策要取消了。
特別是蜀福楚三王,俸祿減半,鹽引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取消。
這些利益熏心的藩王沒想到救代王,晉王不成,自己還反而惹了一身騷,雖然不愿意捐款捐田,可誰讓他們自己奏疏里,寫著同為朱家子孫,自當同心同德,固我大明江山呢?
哦?你就只指責陛下,自己不出錢?這怎么成,只得在各地巡撫的勸說下,哭喪著臉解囊,再也不敢管晉王,代王這事了。
乾清宮東暖閣,朱由檢坐在一道屏風后邊批著奏疏,邊聽田爾耕和許顯純關于藩王勛貴私通建奴一案的匯報。
“啟稟陛下,現(xiàn)已查明代王府,晉王府確參涉晉商一案,成國公朱純臣等亦倒賣京營物資無誤!”田爾耕拱手說道。
許顯純補充道:“我等還在這些逆犯府上,發(fā)現(xiàn)了與后金往來的書信,這些逆賊甚至將我軍在遼東的兵力部署都賣了。”
說到這,許顯純小心看了眼朱由檢的臉色,見他神色如常,這才繼續(xù)說道:“更可怕的是,據(jù)范永斗交代,他們甚至用金銀賄賂朱純臣以及一些朝中大臣,干涉遼東人事,使我遼東頻頻換帥。”
哎,朱由檢聽了沒有生氣,他已經(jīng)麻木了,這些利令智昏的禽獸,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來,他都不奇怪。
“還有嗎?”朱由檢將筆落在硯臺上,捧起批好的奏疏輕輕吹了口氣,問道。
田爾耕和許顯純對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你來說。
“陛下還有一事,此事有些難以啟齒......”田爾耕吞吞吐吐道,罷了,畢竟人是在我面前死的,我來說吧。
朱由檢最討厭話說一半,不耐道:“講!”
見朱由檢眉頭緊皺,田爾耕連忙說道:“陛下,我等去大同擒拿八家逆犯,原本生擒了八家家主,可押送途中,百姓群情激憤,有一人甚至當街殺死了黃家家主黃云發(fā),故我等只押回京七人,那殺死黃云發(fā)之人也已被臣關在詔獄,等候陛下處置。”
朱由檢聞言,抬頭茫然的看著田爾耕。
田爾耕把陳松的事說了一遍,最后還為他說了幾句好話,憑心而論,他覺得陳松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不想看到他一命嗚呼!
可朱由檢聽了卻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不就是武松的劇本?有趣,真是有趣。
“也罷,既是如此有情有義之人,放了吧,唔,明日帶他來見朕!”朱由檢心思一動,咦,那陳松能打虎,又為了兄長之恩,心懷死志當街殺人,足見是個和武松一樣義薄云天的大丈夫!
自己身邊雖說有李若漣,可李若漣還管著錦衣衛(wèi)那攤子事,時常要外出公干,自己還缺個貼身侍衛(wèi),嗯,我看陳松就不錯!
說著說著,朱由檢突然想起,那幾個被抓的女真人,問道:“那幾個女真人開口了嗎?”
田爾耕恭聲答道:“開口了,為首的是滿洲正黃旗的牛錄章京,巴賴,其余幾人是他的部下,是后金大汗皇太極,派他們來與范永斗等人采買物資的。”
“哦!”突然田爾耕猛的抬頭,像是想起了某件重要的事。
“對了陛下!據(jù)那巴賴交代,后金大汗皇太極,打算明年二月對漠南蒙古多羅特部用兵。”
“多羅特部?”
這是什么蒙古部落,朱由檢只知道蒙古有察哈爾部和科爾沁部,察哈爾那林丹漢一直說自己是蒙古正統(tǒng)來著,至于科爾沁部更熟悉了,女真人的鐵桿盟友嘛。
前世有部電視劇,不是說了嘛,大玉兒,小玉兒都是科爾沁部出身。大玉兒將皇太極和多爾袞迷得神魂顛倒,還生下了順治。
可田爾耕等人哪知道蒙古的事,這是禮部負責的事情,朱由檢只能讓人,去喚禮部尚書溫體仁。
咦,你道溫體仁不是個大奸臣嘛?朱由檢怎么還用他?抱歉,朱由檢不知道啊......就算看過資料也忘記了。
不久,一中等身材,臉龐清瘦的中年男子風塵仆仆的步入東暖閣。
一眼而去,此人很是謙虛恭謹,可那雙微微瞇起的小眼,卻透著一絲陰鷙。
此人正是崇禎時期當政最久的溫體仁!
好像說起這位老兄,只有排除異己、結黨營私,八個字能說。
“臣溫體仁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溫體仁俯地叩首,高聲道。
“嗯,起來吧。”朱由檢點了點頭。
待溫體仁起身后,朱由檢問道:“溫愛卿既為禮部尚書,可知蒙古之事?”
蒙古?溫體仁沒想到朱由檢找自己來是為了這事,他還真知道,他在禮部任職已久,那些什么蒙古部落來朝,就沒有他不經(jīng)手的,現(xiàn)在正是在陛下面前長臉的時候。
想到這,他身子一躬:“敢問陛下所問蒙古何事?”
朱由檢一摸后腦勺:“就那什么,多羅什么,什么來著?”
不得不說有時候奸臣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模紫饶愕貌煅杂^色,了解皇帝的喜好和厭惡,還得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好,顯得你是能臣干臣,溫體仁就是這樣的人。
溫體仁試探著說道:“漠南蒙古多羅特部?”
“對!沒錯!愛卿可將蒙古局勢細細說來。”朱由檢兩手一拍,很是高興,這溫體仁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