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與公主不是同一個路線,還得經過幾個城邦才能跟上公主的步伐,江決明不懂,跟在公主的和親隊伍之后,就能成功混進去嗎?還是他們早已和公主的車馬隊伍商量好了?怎么可能?若是他們真是赤璃國的人,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她再殺了堂溪權這樣的重臣,她可真是罪無可恕了!
越想越心驚,她近日來怎么這么愛胡思亂想,也對,她以前不管如何只知道執行任務,殺人就是她最終的目標,她掀起一角車簾,四野的樹木被暈染的絢爛多彩,萬物搖曳,該說不說,這赤璃竟然還有這么美的地方。
轆轆的馬車聲徐徐駛過,在泥濘不平的土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江決明在馬車內百般無聊,只得默默閉上了眼睛。
眼睛一閉,耳朵便靈敏起來。
正常的行駛速度只有四匹馬四輛馬車的聲音,可她卻聽見了十幾匹駿馬向她們這個角度飛馳而來的聲音。
迅速,帶著不可察覺的殺氣。
江決明察覺到了不對勁,幾乎是下意識的大聲在車內大喊,“所有人!丟下貨物,上馬跑!”
前面趕馬的正是劉伯,小春兒也坐在一旁,兩人聽江決明的聲音不像開玩笑,都迅速作出反應。
話音剛落,她來不及思考,只憑本能跳上前面的駿馬,雖然沒了武功但身子依舊輕快,只一瞬間便掌握了騎馬的主動權,小春兒也跳上馬,牢牢抓緊江決明的衣袖,“公子你騎慢點,我害怕——”
小春兒擔驚受怕的聲音淹沒在這幾人的馬蹄聲中,江決明笑了,她還是以前那個她,騎在馬背上,聽著呼嘯而過的風,好像所有的事都被拋之腦后,什么煩心瑣碎的事,她什么都不想管,這一刻,她就只是她自己。
她轉頭看看周圍的人,不錯,很好,一個都沒有少。
不愧是黑袍的人,她突然有些享受這種感覺了,這種命令別人,掌握別人的感覺。
“公子…咱們什么時候才能停下來?”劉伯雖會騎馬,但畢竟年事已高,額頭上已經出了細汗,臉色也開始變差。
這樣下去的確不是辦法,可那群人…江決明聽著那馬蹄聲雖離她們有一定距離,但保不準會找到他們,江決明郁結,要是自己有武功,哪至于這么灰頭土臉的逃跑,她一個人早把對面打趴下了。
可她不知道對面的底細,且不說是敵是友,避一避,總是沒錯的。
“這樣吧劉伯,您和剩下一半的人和我們兵分兩路,”江決明眼睛一亮,正好瞥見不遠處有個極為隱蔽的山洞,“劉伯,你們先去山洞里避避,我們去引開這些人。”
劉伯猶豫,他心里糾結,一是真的吃不消了,二是他答應了師父在他沉睡的日子里好好保護他的心上人,可他也只會些醫術,其余的就什么都幫不了了,他嘆了一口氣,年紀大了,到哪都是個累贅了。
“江公子…萬事小心,切莫回頭,小春兒認識路線,我們前方千鈞城的洪廬酒肆相見!”劉伯說完,帶著一半人沖進了雜草叢中的山洞里,只一瞬間,目標范圍小了很多。
只剩下江決明,小春兒和剩下兩個隨從。
風聲呼嘯,心跳如鼓,每一次馬蹄落地都像是重重地敲擊在她的心口。
跟著小春的指示,她特地走了小道,可那馬蹄聲卻依舊在身后響個不停。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神經高度緊張而做出的下意識判斷,那么現在,判斷成了肯定,后面的人就是為了她們而來的。
很奇怪,太奇怪了,不應該,很不應該,她考究的看著小春兒,這三個月她都和小春兒相處,早已經把她當作好姐妹了,況且她應該是忠心的,不然也不會被派遣到她身邊。
可究竟是誰呢?是誰將她們的行蹤透露給身后的人,是誰想要她的命。
難怪她這么想,死過一次,她必須比任何人都謹慎,都惜命。
夾雜著樹葉的沙沙聲和馬蹄踩踏枯葉的聲響,江決明緊緊抓住韁繩,雙腿用力夾住馬腹,在崎嶇的山路上飛奔。
耳邊風聲呼嘯,似無數刀刃在切割著她的臉龐。
樹葉聲與馬蹄踏在落葉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的心跳與馬蹄聲同步,每一次落地都像是在提醒她,身邊危機四伏,從她做的每一個選擇開始,她就要想清楚后果。
汗水順著光滑的額頭滑落,混雜著被風吹起的塵土,讓她感到一陣陣的刺痛,她不敢回頭,只能全神貫注地駕馭著馬匹向前疾馳,一旦被追上,后果不堪設想。
沒有武功…果然是不行啊,她苦笑,沒有自保能力真的能殺了堂溪權嗎?
“快!我們必須再快一點!”她對著身旁兩個侍從喊。
聲音在風中顯得有些嘶啞,也在風中消散。
隨從們也咬緊牙關,拼命催馬前進。
她特地觀察了兩個人的表情,完全找不出一絲變化,不是他們隱藏的好就是泄漏消息的另有其人?
呼嘯的風聲響個不停,充斥著他們的大腦,但不能停,才有生的希望。
她咬緊牙關,拼命催馬前進,這一刻,仿佛天地都失了顏色。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錚錚鐵騎聲已然聽不見了,高度緊張的神經也慢慢放松,江決明也放慢了馬的速度,不遠處,竟出現了“千鈞城”三個大字。
用力勒住韁繩,馬匹停了下來。
“公子…我們終于到了…”小春兒一張臉煞白,她說完話立即捂住嘴巴卻還是沒有什么用,一個翻身跳下馬背,在草叢中吐了出來。
所有人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從都喘著粗氣,汗水濕透了他們的衣衫。
江決明目光灼灼看著前面的城池,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和慶幸,在這一刻,風聲似乎也變得柔和了許多,“我們…安全了。”
其中一個隨從跳下馬,直直的向江決明走來,“公子,前方就是千鈞城了,我們是在此等劉伯還是先進去?”
江決明微微瞇著眼打量著面前這隨從,他長了一張極其普通的臉,很容易在人群中迷失,可就是因為太普通了,才更容易讓人懷疑。
騎了這么久的馬,看他臉色居然沒有一絲不適,雙腿也依舊有力。
他不對勁。
反倒另一個隨從,早已和小春兒一人一個方向吐去了,哪跟他一樣泰然自若的站在她面前。
江決明勾唇,“我們先進去,劉伯不是說在酒肆等他嘛。”
這隨從沒什么表情,他淡淡應下,牽起了馬繩。
江決明冷冷的盯著他的背影,居然一點破綻都沒有,不過…她有計劃了。
小春兒拿出一早準備好的通行證,那些檢查的官兵草草檢查,便放他們入城了。
沒想到這么容易…這樣一算,再過前面一座城就能和公主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