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淮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仁通就已經不在了。桌上留下了一個布包,里面裝著500塊錢還有一些藥材,通過比對楊淮知道這些就是煉制練氣丹的材料。應該是仁通上次煉丹剩下的,也許是讓楊淮也有機會練練手。
按捺住心里的落寞,跟以往一樣洗漱,燒水做早飯。趁著蒸窩頭的功夫,楊淮在前院的松樹下盤腿而坐,按照十幾年如一日的方法吐納,聚氣,走周天。通常每天早上4點到6點之間要走10個小周天,就是從丹田聚氣游走全身,小周天只走36個大穴道。而每周日的入定需要走365個穴道,稱為大周天,一個大周天通常要花一整天的時間。當然也跟身體狀態和修煉地點而異。楊淮可以感覺到鐵山寺的前院松樹周圍就是靈氣相當充沛的地點,修煉起來事半功倍。這些清晨引入體內的靈氣與丹田積攢的自身靈氣一起走遍渾身周遭,這樣新的靈氣就會殘留在穴道里,日積月累自己的靈氣就會增長。增長到穴位裝不下了就會突破,突破會增加穴位的容量--通俗解釋起來引氣期就是這樣。至于引氣之后會如何楊淮不清楚,仁通也不知道。因為玉清丹法上的煉法只有練氣期。據說下一個境界叫做化神。也許下冊里有化神的煉法,也許玉清丹法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個入門神通,誰知道呢。
修煉完畢吃完早飯,楊淮鎖好房門上學去了。至于寺門和大殿門是隨時開放的,因為隨時會有鄉親來拜佛燒香。也偶爾會有人往功德箱里放一些零錢。
鐵山寺隨著山路越走越遠,而路上也漸漸熱鬧起來。因為要忙農活,鄉親們都起的很早,看見楊淮便問聲早。看來在雨山村,楊淮師徒倆還是有一些影響力的。
“九零,我一大清早看見你師傅出鎮子了,他去哪了?”村小賣部的老劉頭問道。
“他去金陵出差了。”楊淮有些落寞的答道。
老劉頭愣了愣,咳--吐了口痰。“屁,一個和尚,出哪門子的差!”
楊淮不想理他坑著頭走過去。
舊鋪鎮的中心是一個十字路口,因為交通便利又是省道,經常有規避高速公路的大車來往,所以一直灰塵亂飛。實際上繁華地帶也就這個十字路口,通稱大十字。也有酒店,游戲廳,歌廳,洗腳城之類的設施,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舊鋪中學就在離大十字不遠的地方,周邊各個村的孩子們都集中在這里,也算頗有規模。
楊淮今年剛升初三,有可能是自小修煉的原因,來的比同齡人聰慧許多,而且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學習成績更是一枝獨秀,常年霸占年級第一的寶座,甩開第二名一大截。因為舊鋪只有一座中學,所以楊淮是當之無愧的鎮第一,也因此小有名氣。
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楊淮少年老成一心求道和學習。可別的學生卻不一樣。
剛進教室楊淮就看見有個男生坐在講桌上,此人名叫譚陽,據說家里是鎮上開歌廳的,是舊鋪中學的校霸之一。你別說濃眉大眼的小伙子一身英姿颯爽的校服挽起袖子,還有那么幾分賣相。引來班上幾個女生的頻頻窺視。發現那些目光后,譚陽更是得意不已,跟周圍的幾個男生吹起牛更大聲了。
楊淮是班長,剛剛從老師辦公室搬來卷子和教案正要放在講桌上。譚陽坐在那里實在礙事。
“滾。”楊淮走到跟前,言簡意賅。都是一個鎮子長大的老相識了,也不跟他客氣。
譚陽被人打斷說話,一臉不悅,轉過頭看見是楊淮,明顯猶豫了一下,想著要不要發作。幾個小卡米拉看著兩位大佬,沒有發話的權利,只有選擇觀望。
“我要放教案,走開。”楊淮不耐煩的道。
“楊淮,我念你是個女人,不跟你計較。”譚陽考慮許久還是選擇撂下一句狠話悻悻離開。
“有病。”
幾個小卡拉米屁顛顛的跟上譚陽,傳來小聲嘀咕:“譚哥,楊淮她準確來說應該不能算女人吧?”
“哈哈,是啊,她是山豬啊!”
“嘿嘿嘿。。。”
楊淮耳力通玄,聽得清楚也懶得和他們計較。
這時,楊淮突然覺得渾身一陣惡寒,仿佛遭遇了巨大危機,全身上下的靈氣都在預警。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影走進教室。
王天。一個初中三年內來都沒什么存在感的人,他聳著腦袋,斜挎著書包。仿佛肌無力似的以奇怪的姿勢走來。
楊淮下意識的避開。兩人擦肩而過,王天通過講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同桌的女生厭惡的朝他皺了皺眉頭。王天面無表情的回了她一眼。
楊淮心里只覺得奇怪,為什么王天會給他那么危險的感覺。眼下她也只有回到座位上,以余光悄悄的觀察。
很快上課鈴打響,數學老師王汝燕走進教室。今天是數學測驗成績公布的日子。上進的好學生們有的期待有的擔憂,而心思不在學習上的學生們自顧自的看小說,小聲吹牛,睡覺。明顯這個王老師也是個好欺負的對象。
楊淮毫無懸念滿分,拿回卷子后坐下同桌戴小花羨慕的說道:“楊淮,你也太厲害了。我要只要考及格了我爸就給我獎勵100塊呢。要是是能次次考滿分,那還得了?你教教我唄!”
楊淮瞥了一眼她花枝招展的臉蛋:“你上課少傳點紙條,認證聽講就行了。”
戴小花鼓了鼓嘴,不說話了。
“王天。”老師喊道。楊淮一驚,連忙提起注意力看向講臺。
此時王天正面無表情的走向講臺,從老師手里接過試卷,轉身就要回去。
“王天你等等,”王老師喊住他,“你是怎么回事?昨天考試的時候我就看你一直沒動筆,為什么交白卷?”王老師還想著顧及學生形象,小聲斥責道。
王天沉默。
“最近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務室?”王老師問道。
王天毫無反應。
“算了,你回去吧。”王老師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繼續發起了試卷。
王天機械的轉過身,走到桌子邊坐下,忽然轉頭朝楊淮看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秒鐘。
王天突然舔了舔舌頭。
楊淮趕忙收回目光,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氣。“有問題。”剛才王天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看見美味的食物似的。看見自己想吃的東西時該流露出的表情楊淮非常了解。
心煩意亂的上了一天課,終于來到放學的時間了。
只見王天戀戀不舍的看了楊淮一眼后,背上書包離開教室。
楊淮決定冒險跟著他去看看。王天住在周郢村,離雨山村很近,兩人會順路很長一段距離。其實因為離得近,楊淮和王天從小到大也有過那么幾次交集,一起幫忙收麥子的時候也遇見過。反而在學校初中兩年多來倒是沒怎么說過話。王天給她的印象就是軟弱,平庸。丟進人堆就找不到的那種。絕對不會像剛才流露出那么有攻擊性的眼神。
這時譚陽幾人突然攔住楊淮,“楊淮,我敬你是班長,平時也不招惹你,但是你三番五次駁我面子,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譚陽痞里痞氣的道。
離近看才發現譚陽叼著的居然是糖。
楊淮沒好氣的笑了一下一把推開他:“我現在沒工夫和你說這些!”說罷匆匆收拾好桌子拎起包朝著王天的方向追過去。
小弟們驚呆了。“山豬好囂張!”
“她那么匆忙干嘛去的?”
“她是不是追王天去了?”譚陽有些奇怪。
“噢,噢!他們倆有一腿說不定!居然兩個人一起回家!”初中孩子們都喜歡起哄。
“走,我們也悄悄的跟上去看看。看他們倆干什么好事去。”看熱鬧的不怕事多,譚陽一揮手幾個人就遠遠的跟了上去。
從舊鋪鎮往回村子走到大概一半,王天從小岔路往左走去了。那正是他家的方向。楊淮在后面觀望等待了一會,猶豫一番也選擇往左走去。
王天家是附近很常見了的土坯房黑瓦屋頂,一個前廳是客廳一個后屋住人,中間夾著一個院子。農村地廣人稀,周圍也沒有別的人家。
楊淮來到屋子附近,并沒有看見王天的身影。想必已經進屋了。她手腳并用的爬上院子圍墻,窺探起王天家院子里的情況。
“扒院墻”是農村孩子們為數不多的娛樂項目,可以看到紅白喜事,可以看到配狗配驢,可以看到夫妻倆吵架打孩子,也可以看到許多不可描述的保留節目。
王天家的院子似乎已經許久沒人打理了,雜草叢生。忽然傳來的一陣血腥味讓楊淮皺起了眉頭。她眼見四下沒有動靜,便壯起膽子跳落下來,半蹲在院子里四周打探。發現血腥味的來源是后屋,楊淮躡手躡腳的就要摸進去,猛然發現后屋的窗戶里站著一個人。定睛看去,只見王天正面無表情的從屋內看著楊淮,就像在看一個小丑。他的瞳孔不自然的變成了全黑,嘴巴咧開露出瘆人的慘笑,裂開的嘴巴居然從左耳根開到右耳根。
噩夢一般的景象讓楊淮全身血液倒流,靈氣不受控制的從丹田瘋狂流向全身四肢,尤其瘋狂充斥著雙腿,這是身體在發出警告,督促自己快點逃跑。誰曾想本就滿坑滿谷的穴道再也承受不住多余的靈氣,膨脹著就要炸開。
“不好。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全身穴位傳來的劇痛讓楊淮動彈不得,只得勉強盤腿坐下,艱難的掏出所有練氣丹一口氣吞服下去。
“這不是班長嗎?”王天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院子里。“你是來家訪的嗎?找我的父母?”王天臉盆一樣的大嘴開開合合,發出刺耳的嗓音。
“可惜我的父母現在不方便見客,因為。。。他們現在在這里。”王天詭異的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楊淮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見著王天越走越近。懊惱自己太不小心,她心想憑借自己引氣初期大成的蠻力可以應對一些危險情況。誰知道會在這種關鍵時候突破。而且看王天表露出來的異象,即便突破到引氣中期也未必能夠戰勝他。
眼下只有期盼王天能多說一些廢話,可以再爭取一些時間。
“白天在學校就覺得你比一般人要美味許多,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嘿嘿嘿,”王天湊得更近了一些,“我來聞聞看你為什么會那么香啊。”
看著王天越來越近的恐怖臉龐,楊淮感覺自己膀胱巨震,就要憋不住了。
突然間王天停了下來,他抬頭看向圍墻。楊淮也隨著他的眼神看過去。只見院墻上并排列著5顆小腦袋,正是譚陽一伙人。
兩伙人詭異的對視著,空氣突然安靜了數秒。
“鬼啊!!!”譚陽5個人被嚇得從院墻上掉了下去,也顧不得摔的屁股疼爬起來就跑,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啊,那顛的叫一個快。
“小兔崽子們,”王天擔趕緊追上去。
一轉眼偌大的院子就只剩楊淮一個人了。楊淮有些無語,但也沒有時間慶幸了。等王天料理完譚陽一伙人回過頭來自己必死無疑。她開始封閉五感,全力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