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超霸穿著長風衣，豎起衣領，在小酒館里不喝酒，只吃薯片，一雙眼睛只瞅著上方。

吧臺后的老板抬頭瞥一眼超霸敞開的風衣，感嘆現在的年輕人，體質真的好，冬天在風衣下只穿著單薄的衣物，遲早要凍死。

在老板頭上，架著臺電視機，播放著新聞。

【萊克斯集團董事長，萊克斯·盧瑟，將于明日召開記者發布會，向公眾揭露超人失蹤的秘密，以及——】

【歡迎來到冬日比基尼選美大賽！我們的參賽······】

“咳！”超霸敲敲吧臺，“老板，換回剛才那個臺。”

“對美女不感興趣？”老板促狹地眨眼。

超霸當然不會說，是因為聽到“超人”這個詞，才提起了注意。

在哥譚與貝恩對戰時，貝恩曾經說過——“死了一個超人，就冒出了一個超霸，看來我今晚決定來這里是正確的。你們這些超能力者，傲慢至極，總是記不住學會如何尊重人類。”

先不深究貝恩為何會說出如此言論，認為超能力者都是傲慢至極。

超人死了。

超人是誰？

和超霸又有什么關系？貝恩為何會將兩個從未謀面的人扯在一起？

【各位大都會的市民，你們好！我是萊克斯·盧瑟，矜矜業業為民奉獻的民族慈善企業家。】

濃眉大眼的光頭，在電視機屏幕中，對著鏡頭擠眉弄眼，不時調整姿勢以最佳的狀態接受采訪。

旁邊有人坐在了超霸旁邊的吧臺。

“盧瑟，惡心的資本家，為什么他的公司是‘萊克斯集團’，而不是‘盧瑟集團’？”

“盧瑟”和“失敗者”的發音相似。

“只要你能比他有錢，收購他的公司，或者變異成超人類，把他的狗屎都打出來，讓他乖乖求饒，他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這個小酒館的老板擦拭著杯子，與新來的顧客插科打諢。

超霸仍然在注意電視機中萊克斯·盧瑟的言語。

【······明天上午，在我的公司，我將會召開一場發布會，希望收到邀請函的各位準時參與。】

“哼！他以為他是誰？美元？”

新來的顧客將啤酒重重砸在桌子上，飛濺的酒液和泡沫撒在了超霸這邊。

只需要超霸掃過去一個眼神，這個瘦削的酒鬼就慌忙道歉，并請了超霸喝一杯。

“說說看，關于電視里這個萊克斯·盧瑟，你還有什么了解和看法。”

“別擔心，我不是盧瑟的粉絲。”

在得到超霸的肯定回答后，這個冒失的顧客開始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向超霸描述起來。

······

萊克斯集團的企業大樓，位于城市大都會繁華的金融市區。

各式各樣的豪車，在萊克斯集團大樓樓底停下，而萊克斯本人，則是親自站在紅毯盡頭的公司門口，迎接這些賞臉前來的客人們。

“萊克斯，做得不錯。”

雙鬢斑白的男人，從氣質上看似乎久居高位，與萊克斯親切握手的同時還拍打萊克斯的肩膀，但萊克斯看上去并沒有被冒犯，反而激動得眼角擠出笑容褶皺，嘴角都要勾到天上去。

“謝謝！謝謝！”

隨著這位賓客進去，萊克斯終于能夠放松眼睛周圍的肌肉，皮笑肉不笑，呼喊他的秘書來代替他招待客人們。

超霸站在馬路的斜對面，思索要如何混進去，而保安們早就注意到了行跡鬼祟可疑的超霸，有專門的人在遠程盯著他，并且不時與通訊器內對面保持聯絡呼叫。

“吱吱——”出租車在超霸的面前停下，車胎與地面劃出兩道黑色的剎車痕跡。

出租車司機沒有感情的死魚眼從后視鏡看向后座補妝的女人。

“女士，到了。”

“什么？？？”

脖子上掛著記者工作證的女人，手中一哆嗦，口紅就歪歪斜斜從嘴角滑出，看上去滑稽可笑。

“我明明說我要到萊克斯大樓！它在對面！你是不是瞎！”

司機的眼珠一轉，看向另一個車道上排隊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

這個司機可不想排隊再將客人放下，他還要趕著去接下一個單，就算沒有生意，他也不想堵在路上走走停停。

“這就是萊克斯大樓，20美元，多謝惠顧。”

“操你的！你怎么不去搶！”

女人拎起包，在座位上站起來，帶著金屬掛飾的包包揮舞得虎虎生風，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謀殺司機。

“操！你這個瘋女人！”

超霸見機，夾著一張鈔票塞到了車內。

“她的車費，我付了。”

······

這個甩著包揍人的女記者，名為露易絲·萊恩，是大都會星球日報的記者。

為什么有記者采訪城市內的著名企業家新聞發布會，都會踩線遲到？或許露易絲身上的酒氣就是答案。

而露易絲這個沒人緣的討厭鬼，空有一副美人的皮囊，卻混到連助手都要放她的鴿子。她原本打算自己扛著攝像機踩線沖進去，有了超霸，這些都不是問題。

而超霸也并沒有多少損失，能用一張鈔票和扛攝像機的臨時活計，換來正大光明進入萊克斯大廈的機會，超霸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交易”，各取所需。

“那么，挺胸抬頭，跟緊我。”

露易絲傲慢地抬起下巴，高跟鞋踩出了超模的架勢，幾乎要將脖子上掛著的記者證件壓在保安的臉上，保安只得訕訕地放人進去。

······

萊克斯站在臺上，伸手整理西裝，然后深吸口氣，在燈光閃爍中開始了演講。

“各位，你們可能有人懷疑過，超人的失蹤與我有關。”

“今天，在這個地方，我向前來參與這場發布會的各位坦白——”

萊克斯的雙臂展開，做出讓人信服至極的動作來配合他接下來即將說出來的話。

“是我殺死了超人！”

臺下驚呼迭起，記者們罔顧了之前秘書所說要舉手排隊詢問的規則，一齊擁上去，拼了命地把話筒往演講臺上遞。

“盧瑟先生！是否有證據證明確實是你殺死了超人！”

“盧瑟先生！萊克斯·盧瑟！你歧視超人類嗎！”

“嘿！看這里！看這里！超人的尸體在哪！”

萊克斯的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這一刻，主動揭開謀殺超人的駭人真相，被萬眾矚目，就是他畢生所追求的。

萊克斯·盧瑟，種族至上主義富豪，在超人嶄露頭角后，就堅定不移地站在了超人的對立面，并投資研發了相當多關于反超人武器的研究。

當然，以萊克斯目前的財富，要投入如此巨額的資金用于“無用”的研究是艱難的，這多虧了韋恩集團的幫助，雙方一起投資資金用于星辰實驗室關于超人的研究，共享科研成果的專利和轉化。

萊克斯雙手下壓，示意讓眾人安靜，然后繼續緩緩出聲。

“我已經在市長候選人名單上，如果順利，我會提出《驅逐超人類出境法案》，來幫助人類永遠擺脫超人類的困擾，請大家多多支持，投我一票！”

底下嘩然。

萊克斯在市長候選人名單上，這并不是秘密，但《驅逐超人類出境法案》？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好詞！

“什么？”高高舉起話筒的女記者露易絲剛要發怒，手機響起的鈴聲就打亂了她的行動，在保安不善的注視下，露易絲窘迫地一路小跑出去接電話。

“什么事？”

這是星球日報主編的電話，女記者露易絲的上司。

“你這個酒瓶塞到屁眼里的蠢貨！直播呢！我要求的是直播！整天就知道預支薪水去喝酒賭博，你的職業操守去哪了？你這個笨豬沒開攝像機！”

露易絲的怒火如同被從頭澆下一桶冷水，但很快，重新燃起的憤怒火焰就對準了第三人。

是超霸！這個家伙！扛著攝像機卻沒開！

盡管露易絲并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超霸，但并不影響她去找超霸的茬。

超霸還站立在臺旁，看著萊克斯應付那些記者接連不斷的詢問，突然感覺有人捏住自己的耳朵。

“你這個蠢貨！”

露易絲踮起腳尖，在超霸的耳邊壓低聲音。

如果不清楚前因后果，恐怕別人還會以為這是對情侶在親密地咬耳朵說悄悄話。

“什么？怎么了？”

超霸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沒開攝像機！”

露易絲的怒火壓抑不住，音調提高，讓旁邊坐在座椅上的賓客聽見了，因而互相交談捂嘴笑起來。

“關我什么事！不是你叫我扛著它么！你又沒教我該如何用！”

潑天的冤屈砸到了超霸頭上，超霸也不由得提高聲音回答。

旁邊的保安們投來敵意的目光，手持著防暴棍隱隱形成圍繞二人的趨勢。

露易絲已經屢次因為酗酒而被罰扣獎金，今天更是因為直播事故而被上司怒罵，倘若不能拿到比別家新聞報社更有利的信息，露易絲就要被罰去做文書工作領基本薪水了，這和當記者出外勤的工資可是天壤之別，遠不足以支撐露易絲的奢靡生活。

“算了，我們走吧。”露易絲像是突然泄了氣。

沒有露易絲這個持有記者證件的在，超霸這個助手也呆不下去，況且從剛才萊克斯發布關于《驅逐超人類出境法案》宣言后，便一直和記者們打哈哈，顧左右而言他，根本沒有透露多少有用的信息，超霸打算等到人少，或者晚上，再來仔細調查萊克斯，白天太過人多眼雜，難免會暴露超霸自身的不凡存在。

在等待電梯的時候，露易絲在沉浸于思緒的超霸身后，露出險惡的神情。

超霸只覺得金光從他的雙眼前晃過，冰涼帶著刺痛的感覺在脖頸上浮現，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清晰的痛苦。

“你干什么！”

超霸齜牙咧嘴回頭，而露易絲卻雙手揪著套索，露出得意洋洋的勝利表情。

“你的名字。”

驚惶和莫名其妙之中，超霸發現自己的思維居然強制思考到露易絲提出的問題，嘴巴自行動起來，吐露出真實的話語。

“超霸，我的名字是超霸。”

“真實姓名！不是代號！”

“超霸！”

超霸的雙眼瞪大，不可置信，這條散發金光的簡陋繩索，觸手可及有著深入皮膚的尖刺，就這么牢牢系在超霸的脖頸上，似乎具有魔法的威力。

露易絲也同樣瞪大了眼，打量超霸的神情，琢磨思索這張刀削斧劈的俊美臉蛋上的各種微表情，甚至是澄澈的眼睛，代表了何種涵義？

在露易絲看來，她已經命令超霸說出真實姓名，為何超霸還是說出了虛假的代號？難道超霸認同這個代號才是真實的他？

這條帶有荊棘的繩索，是露易絲的秘密武器，終極殺招，她將這條父母柜子中尋找出來的魔法繩索稱作“服從套索”，任何被繩索套住的人，都會不由得在露易絲的命令下，吐露真實的話語，如果反抗就會被魔法繩索狠狠勒住，直到丟失性命。

當露易絲開始思考超霸的回答代表的意義，超霸因為這些身體和精神上的不快，皺緊了眉頭。

“魔法？”

這個世界正向超霸揭露其面紗的一角。

“嗯哼，你從哪兒來？”

“哥譚，放開我！不然我——”

“不然怎么？你為什么要付我的車費，混入這里？”

“不然我要抓住你的頭發往地上磕！我付你的車費，是因為——”

當嘴巴不受控吐露越來越多的話語，超霸面露猙獰，直接用行動打斷了這一切。

擺動肩膀，超霸舉起手臂，手握成爪，就要向露易絲的頭發抓去。

“離我遠點！”

戰斗一觸即發。

露易絲躲開超霸的手，展露出不凡的反應速度與體質，盡管她穿著高跟鞋，絲毫不影響她身體后仰，抬起腿，就朝著超霸的腹部踹去！

然而，這一踹，超霸紋絲不動，露易絲覺得好似踢到了鐵板上。

不，鐵板露易絲也是踢過的，并且可以輕松踢穿，但為何踢不動面前的超霸？

怒氣勃發的超霸，面露兇光，另一只手接上，就要向露易絲抓去。

這同樣被露易絲躲過了。

在沒有那種神奇粉末的加持下，超霸的防御無人能及，但攻擊力和速度只強過普通人，和露易絲這種生而不凡的超人類不相上下。也許經受過訓練的露易絲更勝一籌。

這也是為何在萊克斯宣布《驅逐超人類出境法案》后，露易絲會發怒，因為她就是個超人類。

揮出去的拳頭陷入海藻般柔順的秀發中，當超霸展開手掌想要揪住其中一縷，那些光滑的發絲卻隨著露易絲的甩頭而流淌而去。

披著頭發打架的，不是純純的蠢貨，就是戰斗經驗頗為豐富，甚至能將這明顯的“弱點”作為誘餌的能人。露易絲顯然是后者。

露易絲將發著金光的繩索纏繞在她的手掌，當超霸向前想要抓住她時，她來回靈活躲避，當超霸向后想要撤離，她又腳剎地面不讓超霸離開。

電梯“叮”地一聲打開。

超霸終于不再糾結于攻擊對手，而是直接雙手握住繩索與露易絲較勁，兩人就像小學生拔河那樣幼稚。

在拔河比賽上，超霸占了上風，這多虧超霸的體重和力量，這是任憑露易絲再怎么經受訓練和技巧都無法彌補的。

一念之間，天地皆寬，超霸握住繩索，掄圓了臂膀像甩鞭子那樣甩了出去，露易絲痛呼一聲，整個人就翻滾著砸入了電梯，好不狼狽。

但即使這樣，露易絲仍然不放開繩索。

眼看著電梯關閉，隔絕了露易絲抬頭往外望的眼神，超霸看著仍然系在自己脖子上的散發金光的荊棘繩索，有種不詳的預感。

“額。”

電梯上行，繩索收緊，超霸覺得脖子勒緊，整個人就“咚”撞在了電梯閉合的電梯門，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嘎吱聲，超霸腳下一輕，晃悠悠吊在了電梯井的半空，隨著電梯向上，電梯井內部的墻壁還不時摩擦超霸身上的衣物。

“露易絲！”

當超霸的怒吼從下方傳來，還在電梯內雙手握住繩索，雙腳卡著門的露易絲，臉上浮現邪惡得逞的笑。

“嘭！”

指節粗大的拳頭打碎了上升中的電梯廂的電梯門，打出了個破碎的洞，當看到那熟悉的手向內摸索尋找固定物，在找尋不到后直接手指刺入地面做固定，手臂后面的超霸即將爬進來時——

面對這如同恐怖片開展的一幕，露易絲笑不出來，甚至都快嚇哭了。

“哇啊！！！！！”

尖叫回蕩在電梯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