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布魯斯·韋恩，可憐的蝙蝠俠，攤上了這樣一個突然冒出來的殺人狂兒子。

“哦，”超霸說，“那關我屁事。”

在表達了對這些事件的看法后，礙于夜梟正在研制攸關他父親生命的解藥，超霸不好直接提出讓夜梟協助他調查，免得間接害死下屬兼朋友的直系親屬，轉而詢問夜梟是否能提供其他幫助，例如信息情報。

夜梟提供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幫助——

利爪迪克：“嘿！你們有人問過我的意見嗎？”

拎著迪克后衣領的超霸：“你看起來是那種喜歡參與麻煩攪混水的類型，我以為你不會拒絕？”

利爪迪克在高空中大喊起來，喊著諸如“知情同意”、“尊重”、“儀式感”這些包含讓人聽不懂的詞語，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氣息，他的身體卻是很誠實，一點沒掙扎。

能和利爪迪克組隊，超霸也是有他自己考量的。

之前，疑似超人之子的男孩，已經和強尼快客交過手、過過招了。強尼快客的速度遠勝于男孩，但是綜合戰斗力差，一旦被男孩打出滯空，就只能眼睜睜任由他自己落下去摔成肉餅。神速力真的有這么垃圾嗎？還是強尼快客本人太過垃圾？畢竟他之前只是個長期蹲在實驗室的博士，應該劃分到“研究人員”而非“戰斗人員”的范疇。

這也讓超霸產生一個想法，是否要按照身份，對他們團隊內的成員進行劃分，按照例如“戰斗人員”、“研究人員”、“后勤人員”這種標簽進行分類。

超女王不會飛，速度也跟不上，她手下的其他超能力者更不必說。神力戒倒是能夠借助戒指的力量飛翔，只是他沒有多少正面戰斗的勇氣與膽識，帶著他行動無異于拖著個大型垃圾進行戰斗。哦，還是會尖叫顫抖失禁的人型垃圾。

如果這是抽卡戰斗游戲，一張好用的三星、甚至一星卡，遠比理論面板膨脹爆炸而無法實際發揮出的五星卡，強度更高。

利爪，迪克·格雷森，外表是十幾歲的青少年，實際上已經是非人類生物，不需要呼吸，潛水受到海底水壓也不會身體破裂爆炸，能夠承受一定強度的物理攻擊。這意味著，哪怕超霸騰不出手，一時不慎，也不需要去照顧這個臨時搭檔，利爪從高空落到地上，應該不會變成肉餅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詢問過后，超霸一松手，利爪迪克就張開雙手、分開雙腿，身后的披風緩沖了他墜落的趨勢，只見迪克的手臂直接穿入韋恩大廈樓頂的韋恩姓氏廣告裝置，一路火花帶閃電，抓住里面的鋼管電纜，金戈交擊聲過后，身形已經近乎停滯的迪克，雙腿反蹬，空中轉體炫技平穩落在了韋恩大廈的樓頂。

搭檔：利爪（迪克·格雷森）；任務目標：追蹤、捕捉超人之子（疑似），如非必要不殺人；地點：韋恩大廈。

根據夜梟發來的情報、綜合利爪迪克的口述，得出的現狀為：

先前由于新聞發布會強尼快客傷人事件，使得韋恩集團在面對公眾負面輿論做出讓步，夜梟卸任韋恩集團臨時總裁，而蝙蝠俠布魯斯，則在其父復仇騎士老托馬斯·韋恩的幫助下，擔任了這個位置。布魯斯可以是一個好商人，蝙蝠俠可以是一個好偵探、一個人類范圍內強大的戰斗人員，只是，面對哥譚城市陰影下的黑暗，他顯然力不從心，讓小丑幫掀起的動亂，為這座城市的黑暗抹上了血色。夜梟并沒有過多地提及復仇騎士患上的疾病，夜梟只是輕描淡寫“我需要些時間”，并沒有透露更詳細的消息，超霸也沒去追問，現在的首要目標還是超人之子的動向。超人之子一路從大都會來到哥譚，前往韋恩大廈，這座大樓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其中必有原因。

在進行口頭緊急戰前準備及交流后，利爪迪克得知超霸的做法，皺起眉，“我需要和他談談。”

“談談？”超霸疑惑。

“耶耶耶～青少年問題，需要青少年之間的溝通交流來解決，”利爪迪克在原地舒展身體，活動關節，“如果你想直接殺了他，應該也用不到我來，對吧，藍大個？”

兩人敲定了計劃，超霸負責警戒韋恩大廈及周邊，防止小丑幫成員靠近韋恩大廈；利爪迪克負責進入韋恩大廈，尋找超人之子并使用“Talk戰術”。很難說這會奏效，超霸并沒有報以期望，只是用為數不多的耐心寬容了利爪迪克的嘗試。

……

迪克有一個夢想。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迪克乘坐秘密電梯一路下行，面對光滑似鏡面的電梯內廂所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子，這個來自貓頭鷹法庭的刺客鬼魅不似凡人。

這確實不是玩笑，誰都有夢想，即使他早已經死去，早已在孤兒院的樓梯摔斷脖子，被拋尸深沉的哥譚河水中。

是夜梟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準確來說，是貓頭鷹法庭讓他從死尸復活，在夜梟成為他的主人兼養父后，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精神上的第二次生命。

電梯的突然鈴聲大作，指示燈明滅不定，隨后一切陷入黑暗。

迪克向上縱身一躍，輕盈地攀住維修檢查口，手只是輕輕一劃，手背到延伸出指尖類似外骨骼裝置的金屬爪子，就抓爛了板子，制造出的裂口足以供他自己穿過去。

說到哪了。

他有一個夢想。荒謬，然而對于那些大人物來說不值一提，可以辦到但沒必要。

在短暫的生命中，迪克和無數大人物打過交道，過去見識的哥譚名流、黑幫老大們，在最近嶄露頭角的超能力者對比下，已經微不足道。

和這些人打交道，無異于行走在鋼絲之上。危險，稍有不慎跌落便會粉身碎骨。

迪克掀開掩藏電線的面板。電梯失去電力不會急墜，可如果本身在建造大樓設置電梯的時候設下手腳、搞出誰也發現不了的秘密裝置，可就不一樣了。

按下不起眼的按鈕，迪克腳下一輕，隨著電梯往永無止境的黑暗深淵中墜落，在最后真正摔成肉泥前，用熟稔的身體技巧，跳向空中，再落入水中。

臭水。還好他不需要呼吸，也不必張嘴。

迪克的手掌撥動水流，雙腿雙腳交替滑動，潛入更深處。

有些偏題了。迪克死前是個馬戲團意外的受害者孤兒，他的家族以卓越的體操技巧聞名于哥譚乃至全國，他自然也遺傳了這種天賦技巧，這種能力在他死后轉化成非人類后，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不必再畏懼死亡，也無需擔心走鋼絲會摔成渣渣。即使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他只會在再次復活后，重新投入工作。對的，工作。

從電梯井潛水，找到對應的樓層，迪克瞅準目標位置，雙手扯出巨大的縫隙，水壓之下，渾濁充斥著雜物的水流裹挾著他，將他沖入樓道內，在地上滾了幾圈。

這難不倒他，實際上，迪克最擅長馬戲團的那些技巧，旁人避之不及的危險，已經成為他輕易越過甚至嬉戲玩耍的淺灘。和那些大人物打交道也一樣，迪克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不起眼得就像是角落的灰塵，落日下窗檐投來的陰影，因為不重要，反而能起到奇效，能利用手段，讓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做出妥協，甚至是命喪利爪。

樓層遠方的轉角傳來一聲顫抖夾雜忐忑的叫喊，“誰！”

迪克伏在地面上，一手肘撐地面，一手掩鼻咳嗽，咳出水沫，將要站起，那遠方聲音的主人就已經近在咫尺，熱情地伸出雙手來抓住他。

“你是——迪克！真的是你！年輕的你！”

其實迪克原本不必這樣的，不必裝得還是個活人那樣，因為嗆水而咳嗽，因為隨著水壓被沖到走廊而痛苦。

身著紅披風的男孩，在抓著迪克的手臂讓他站起來后，展開臂膀，摟住了迪克的背。

“啊喲！我的肋骨！快松手！”迪克扭得像條泥鰍，原本還嗚咽著要哭出來、淚水在眼眶打轉的男孩，慌忙詢問迪克是否有什么不適。

……

超霸在負責警戒。

警戒韋恩大廈周圍的風吹草動。

換個更恰當的詞是“巡查”。

任何長眼珠子的生物，在看到紅披風的超霸降臨此地，都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趕緊逃跑。

小丑幫雖然名稱為“小丑幫”，實際上也不過是一群由強壯人類組成的團體，掀起的動亂也是人類能制造范圍的。

要不是小丑幫的成員們將哥譚大部分警察都關進集裝箱沉入哥譚河，恐怕這些事情早已經平息。

他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在集裝箱里面放甜甜圈？

超霸頓時被腦海中這個想法逗樂了。

韋恩大廈外，一片平靜，哪怕是車輛也不會往這里駛，城市遠方的硝煙、槍聲與呼喊，就好像是另一個涇渭分明的世界。

當然，還是有人在暗中窺探，還不少。

超霸飛到一處窗戶前，隔著窗戶與那雙驚恐睜大的眼睛對視，對方就如同老鼠一樣，往下爬到窗戶外視野盲區。難道對方以為，鋼筋水泥鑄就的牢籠能夠保護他嗎？

不。超霸這樣想著。

他的手掌撫上建筑的外墻。

能夠制約他的，從來只有他自己，他心中的理念與情感。

其他穿越者，不也這樣么？世界對于他，更像是一個度假勝地，一場游戲，數值崩壞、簡單無腦的游戲，可玩度有限到讓人無所事事。閑到無聊的人，接來下會在游戲中做什么，自不必說了，對吧？

窗戶似乎有些異常。

超霸的眼珠轉動，從自己的面孔到追隨著那個黑點。是從自己背后來的，直沖后腦勺。

超霸轉頭，雙目紅光乍現，熱視線攻擊粉碎了那顆“石頭”。

“你很強大，超霸，”男孩稚嫩的嗓音從居民樓的樓頂響起。

超霸抬頭。

男孩穿著金綠黑三色的中東服飾，鎏金掛銀略顯拖累的服飾不僅沒有成為他的枷鎖，反而凸顯出他的出身不凡。

這是？

男孩丟掉手中幾乎看不見的細繩，那原本是纏繞在“暗器”上面來試探超霸的，還未近身便已經被超霸發現。在親眼見證超霸的“眼睛發光射出火焰”的能力后，達米安對眼前的一幕甚是滿意。

“我的母親說，你是個危險容易失控的外星生物，我不這么認為。”達米安將長劍收入刀鞘，腳踩樓頂的邊緣，仰視已經飛上來高過他頭頂的超霸。

“你是故事中藏在神燈里的邪惡魔鬼，在達成受害者的愿望后就會攉取受害者的靈魂，”達米安頓了頓，“只要我能從繼承自我無能父親的契約中找到漏洞，我就能操控你，為我所用。”

看來這個口氣很大的臭屁小鬼，就是殺得貓頭鷹法庭人頭滾滾、還做出駭人聽聞之舉的蝙蝠俠之子——來自刺客聯盟的達米安·韋恩。

超霸很少有無語的時候，這時是個例外。畢竟人的母語是無語。

“你……”尷尬的時刻，久到清風拂過，空氣在超霸的嘴巴里打轉，“你……少看點盜版故事書。”

明明是《阿拉丁》的許愿精靈，在達米安口中變成了“邪惡魔鬼”，只是從外表描述看，神燈許愿精靈是藍皮壯漢，超霸是“藍大個”，似乎也沒差。

這就更有幾分好笑了。

達米安沉默不語，思量著什么，眼睛盯住超霸不放，哪怕只是披風被風掀起一角。

“你爸媽在……”超霸抬起手，“算了，你的愿望是什么？”

沒事逗小孩，還挺好玩的，超霸的惡趣味上來了。

達米安的身子一顫，眼睛猛地睜到最大，嘴唇幾乎在顫抖了，“我的愿望？我的愿望是成為統治——”

“不！達米安！”

遠方旋轉射來的蝙蝠鏢，近在眉睫，迫使達米安避讓，打亂了他的話語。

“我的愿望是成為統治整個地球不整個世界宇宙的刺客聯盟首——”

“夠了！閉嘴！”

蝙蝠俠一抖披風，那原本似滑翔翼展在他手臂腋下逆著風勢的披風，此時乖巧順服地貼在他的漆黑裝甲身后，流淌入陰影。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蝙蝠俠落在樓頂地面上，伸手去抓達米安，達米安憤恨地瞪了蝙蝠俠一眼，從樓頂跳下，逃走了。

是的，沒事逗小孩玩，超霸能看見蝙蝠俠正往這里飛，他故意的。

蝙蝠俠爆粗，這可是罕見級別。

“聽起來你脾氣不好，”超霸說，“看起來你很累，有多久沒睡了？”

蝙蝠俠也瞪了一眼超霸。

超霸感覺莫名其妙。

“瞪我干嘛？怎么，我出門沒洗臉？”

蝙蝠俠緩緩地開口，經過變聲器改變的喉癌似的嗓音，低沉嘶啞到幾乎讓人聽不清他在說什么，“這不關你的事，”蝙蝠俠說，“歐米茄的回信呢？”

下一秒，作為背景的韋恩大廈，直接四分五裂，從中裂開，大量的水從建筑的裂縫中噴涌而出。

“哇啊啊啊！”利爪迪克跨坐在鯊魚的背部，雙手努力抓住鯊魚背部的魚鰭，“太瘋狂啦！嗚呼！”

轟隆隆的響動在整個城市上空回蕩。

在利爪迪克和他乘坐的鯊魚一齊摔死之前，紅披風的男孩就已經雙手托舉住魚腹，將他們托起往上升。

“我的夢想是成為殺人鯨訓練家！”迪克神情激動，高聲叫喊。

“不能殺人！不能殺人！”鯊魚底下傳來回應。

“我知道！”迪克拍打兩下鯊魚的脊背，“那只是種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