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車行駛在平坦的道路上，從市中心商業街附近出發，向著哥譚郊外前進。

車輛內，斑駁的路燈光影打在了兩位乘客的身上。

“你的盔甲開始發臭了，真是場激烈的戰斗?！币箺n摘下頭甲，頭頂車廂展露機械機關，機械臂將頭甲抓取，收納入車廂上方，隨后機關合上，再看不出端倪。

夜梟的面部，有一道斜著的狹長傷口，從嘴角再到下頜，尚未痊愈，他也并未做過多包扎處理，這樣有大概率留下瘢痕。這是強尼快客攻擊夜梟留下的傷口。

而被夜梟控訴“盔甲開始發臭”的蝙蝠俠，也同樣摘下頭甲，抱在懷中，面色凝重，皮膚遍布戰斗碰撞留下的軟組織挫傷青紫。

蝙蝠俠轉頭看向夜梟，這個面貌和他相差無幾的兄弟，此刻因為傷疤，而可以被外人很明顯區分開來。蝙蝠俠嘴唇喏動，想要質問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想要質問夜梟所策劃的那些陰謀，然而最終出口，卻是——

“這不是去莊園的路?！?

“是啊，確實，這不是去韋恩莊園的路，”夜梟點頭，然后高聲向駕駛位某個存在感極低的“叛徒”管家呼喊，“阿爾弗雷德，告訴他，我們要去哪？”

“貓頭鷹的巢穴?！惫芗椅ㄎㄖZ諾，像極了應聲的忠犬。

夜梟聲音低啞地笑起來，活像是計謀得逞的幕后反派，他也確實是。

沉默，無語，蝙蝠俠嘆了口氣，“我記得你的巢穴在韋恩集團大廈?！?

稱呼為“巢穴”，其實是夜梟的秘密基地。在韋恩集團大廈的秘密樓層，一層只有通過秘密電梯或者窗戶才能進去的地方，夜梟依仗著他“韋恩集團臨時總裁”的身份，明目張膽地將手伸向了這里。

“我被老家伙開除了，他明天就會坐飛機回到哥譚?！币箺n大剌剌地伸長手臂，摟上了他弟弟蝙蝠俠的肩膀，蝙蝠俠盡力躲避，奈何空間有限，況且夜梟也沒有要攻擊他的傾向。

老家伙，指的是他們的父親——托馬斯·韋恩，復仇騎士，韋恩集團真正的主人，哥譚實際的掌控者。

“開心嗎，布魯斯，不用再等到你殺死超霸，我舉雙手投降退出，這座城市，這堆著了火的垃圾，現在屬于你?！?

沉默，繼續沉默，然而在混亂的夜晚末尾，在這兄弟重逢的現場，因為夜梟這番話，澎湃的激情從蝙蝠俠心頭涌出。夜梟主動退出，只要說服復仇騎士，支持他的計劃，蝙蝠俠就會將這座城市向更好、更光明的方向改造。

但目前，天還未明，蝙蝠俠要去看看“貓頭鷹的巢穴”。或許，在夜梟讓步之后，不再橫隔阻攔在蝙蝠俠道路上的夜梟，將會成為強有力支持他行動的伙伴。

即使沒有管家阿福的幫助，蝙蝠裝甲也自動聯網，將定位通過無線電發送到遙遠的蝙蝠電腦、甚至是衛星上。是的，蝙蝠俠擁有一顆衛星，專屬于他的衛星，并不歸屬于韋恩集團的名下，而是他利用互聯網上掙得的巨額財富，成立的航空航天科技公司名下。

期間，車載電臺傳來官方緊急通知，哥譚商業區某處酒吧發生煤氣爆炸，警方和消防隊組織了救援。無人死亡，數名群眾受傷。此外，還額外提及了超能力者強尼快客在哥譚境內被目擊出現，偷竊財物襲擊行人，警方提醒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很快，車輛停在一處平平無奇的山丘旁。夜梟徑直走過去，虛幻的景象波動受到干擾，蝙蝠俠駐足兩秒，審視這片足夠以假亂真的幻象，隨后也走了進去。

這還不是最終的目的地。他們走進黑暗的洞穴，通過多重聲音、指紋、密碼認證，踩著平臺下降到被挖空建設好的地下基地。鋼鐵鑄就的平臺與圍墻，碩大的鉚釘與鋼筋暴露在空氣中，與這幅廢土金屬風格不符的是，場中堆疊著集裝箱和木箱，還有個男孩在寬闊的平臺雜亂的擺設間上躥下跳。

“你可真會給我找活！夜梟先生！”男孩氣餒地背靠集裝箱癱坐在地，“喊那些利爪們來收拾吧！我不想干了！我能給你們去泡杯茶嗎？”

得到夜梟首肯，男孩一溜煙消失了，沒等幾分鐘，就手撐著托盤從黑暗中走出，上面還有兩杯熱騰騰的紅茶，用陶瓷茶具盛放。

夜梟裝備消耗品道具【紅茶】，蝙蝠俠裝備【紅茶】。

熱氣氤氳向上蒸騰，夜梟看向男孩，“迪克，把我的記事板先找出來?！?

名為“迪克”的男孩，發出挫敗至極的懊惱聲，垂頭喪氣去翻那堆敞開的紙箱與碩大集裝箱構成的“垃圾堆”。

在這期間，夜梟主動搭話，和蝙蝠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話題無非就是那些——陰謀詭計、幕后真相、神明與人類、力量、情報、哥譚現狀······在很多關鍵話題上，夜梟的話語含混不清。

男孩推著足有兩米的記事板，推到兩人的身前，隨后就向后退到黑暗之中，扮演著沉默的仆從角色。

“碦噠”

夜梟用磁鐵，將寫有“超霸”的紙條，貼在最上方。然后，他轉身面向蝙蝠俠。

“你如何看待我們萬眾矚目的焦點，我們的‘新超人’？”夜梟發問，“在經歷過今夜的混亂之后？”

倘若在這個夜晚之前，蝙蝠俠必然信念堅定，認為超霸不過是像超人那樣，只待尋找到弱點，就能將他打敗。然而，在目睹了超霸的超能力者手下之間的內斗之后，蝙蝠俠對這些“人”的感官與印象動搖了。

“一位······神明？”蝙蝠俠眉頭緊蹙。

“恭喜你！錯誤答案！”夜梟向蝙蝠俠喝倒彩，“你目睹了那場戰斗，超女王受到神明的青睞，而即使是那位神明，也要拐彎抹角以凡人的偽裝身份，向超霸拋出橄欖枝。所以正確答案是——”

“超霸的力量，超越神明！”

“證據？何以見得？沒有氪石，超霸只不過比普通人力氣大些。還有，你說的神明，指的是？”蝙蝠俠反問。

“我不能提及他的神名，否則他會在冥冥之中感應，并注視這里。至于他和超霸，孰強孰弱？我為什么會認為超霸的力量超越神明？時間會給你答案。下一個。”

夜梟在紙條上寫出“超女王”的代號，同樣用磁鐵貼在記事板，只不過排在超霸的代號之下。

“我知道她，”蝙蝠俠說，“露易絲·萊恩，山姆·萊恩將軍的女兒，大學畢業后在大都會星球日報擔任記者工作，喜好喝酒、賭博，天生神力，擁有一條名為‘服從套索’的神奇繩子，能夠迫使被繩子套住或者接觸的人說出真話。她在暗中經營著大都會與哥譚的女性超能力者社交網絡，在超霸殺死萊克斯·盧瑟之后，她站到超霸的陣營，并且借助超霸的威名來籠絡更多手下······”

“不止如此，”夜梟補充道，“現在，她還是受到神明青睞的神選者，政府軍方與神明勢力共同成為她堅定的后臺，不要輕易招惹她，不要與她為敵，這不是凡人能夠付出的代價，即使你是蝙蝠俠?！?

夜梟轉身，用馬克筆在記事板上涂涂畫畫，最終，略顯雜亂的關系勢力圖，出現在蝙蝠俠的面前，如同以兩個原點為基礎，向周圍延伸的蜘蛛網，將無數個關鍵的信息點串起來。

“你可以把她，把超女王當成，嗯······超霸的團隊成員，下屬，女友，未婚妻，或者別的什么······再次警告，別惹，更別用攝像頭或者竊聽器，但凡有她出現、且她未察覺的畫面，都是受到信號干擾的噪點，除非她故意出現在鏡頭前。”

這是來自某個監控遍布全哥譚的偷窺狂的肺腑之言。

“下一個?！币箺n同時將兩個紙條貼了上去，一個是“強尼快客”，一個是“夜梟”，兩個平行排列。

“強尼快客擁有神速力，我們目前對這種能力知之甚少，以我掌握的情報來看，神速力能夠加速強尼快客自身的速度，并且通過肢體短暫傳遞到他人身上。盡管神速力發揮作用會產生金色電光，實際上，神速力和‘電流’是兩種完全不相干的物質，或者說，能量。即使是強尼快客，也會被電流所傷，倘若你有什么想要保守的小秘密，最好將其籠罩在高壓電場之中，并且將源頭機關鑲嵌在墻壁內，裝置放在建筑物底下，他沒那么大的力氣掘開建筑物，哪怕他故意要探尋，也足夠留給你緩沖時間去處理?！?

“如果強尼快客突襲我，我必然失敗殞命，”夜梟將寫著自己代號的紙條，置于強尼快客之下，“但如果我有備而來，具有主場優勢，我有很多辦法‘殺死’強尼快客，如果神速力不能將骨灰復原成人型，那他死定了。”夜梟露出笑容，又將寫著自己代號的紙條，置于強尼快客之上。但最終，夜梟還是將兩人平行排列在記事板上。

“我不會給他與我正面戰斗的機會，強尼快客是個失敗者，現在他是超女王的狗。超女王則暫時是我、不，‘我們’的盟友。下一個。”

這次，“神力戒”的紙條，被貼在了整列代號的最末端，旁邊還打了個問號。

“在海濱城，陪同超霸、超女王去尋找翡翠騎士，躲在暗處目睹戰斗的你，怎么看待神力戒的戰斗力？”夜梟向蝙蝠俠提問。

海濱城的記憶，從蝙蝠俠的腦海涌現······

“超霸一擊就解決了被神力戒控制的宿主，又輕易就差點捏碎神力戒，神力戒恐懼超霸的力量。如果神力戒尋找的宿主本身戰斗素質弱，是絕對打不過超霸的。然而，神力戒在戰斗中，有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它能夠給宿主提供飛翔能力，超女王不能‘飛翔’，只能‘跳躍’，長久的消耗戰，超女王根本觸及不到神力戒，而神力戒卻能夠操縱宿主進行遠程攻擊，我認為神力戒要比超女王強。但——現在超女王有神明作為后臺，我不敢肯定?！?

蝙蝠俠謹慎地發表他的看法。

而夜梟則繼續說，“神力戒現任宿主——哈羅德·喬丹，是個懦弱膽怯至極之人，他是個人類，也是我們潛在的盟友。目前超霸離開了地球，神力戒的野心遲早會隨著時間推移暴露出來，神力戒以宿主的恐懼為能源，而哈羅德·喬丹會成為神力戒的優秀電池，直到斃命。我打算接下來著重這個突破點，拉攏哈羅德·喬丹，提高他反抗神力戒操控的意志力，但這必然瞞不過神力戒，這個戒指的智慧勝過大部分人，但我不得不嘗試，沒有風險就沒有收獲?！?

“至于你，蝙蝠俠，在超霸回到地球之前，想做什么就去做，時間不等人。這是場限時賽，期限保密，你的對手只有你自己?！?

蝙蝠俠不置可否，“聽起來，你將哥譚當成玩膩了的沙盤，暫時讓渡給我玩耍。”

“你怎么能這樣想！我的兄弟！”夜梟表情夸張，扔掉了馬克筆，大張臂膀就要來擁抱蝙蝠俠。

看到和自己相差無幾的那張臉，露出這種表情，蝙蝠俠無語凝噎，閃避到一旁躲開夜梟的擁抱。

“你怎么是這種人！我對你感到深深的失望！哥譚可是我們的家鄉！你瘋了！布魯斯！冷血至極！毫無感情可言！”

對于這個蝙蝠俠曾經認為是哥譚暗中邪惡梟雄的兄弟，所展現的難得親情，蝙蝠俠感到······什么感情也無法感到，閃避躲開對方懷抱倒很快。

最終，蝙蝠俠拒絕了對方的留宿請求，離開了“貓頭鷹的巢穴”。

他的日程上，還有很多事項等待他去行動。不單單是以蝙蝠俠的身份，還有“布魯斯·韋恩”的身份。

······

第一天。

上午，去機場接機。

他的父母乘坐飛機抵達哥譚，母親瑪莎很是擔憂，布魯斯擁抱了她。而他的父親，托馬斯·韋恩，則說出一句只有父子能懂的加密對話，“別插手太多，布魯斯，這座城市有它的秩序。”

“我會用行動，來讓這座城市回到光明正確的發展方向?！辈剪斔够卮?。

犟種父子在機場對峙，瞪眼大比拼，比誰先眨眼，瑪莎不明覺厲。家庭午餐后，瑪莎又搭乘飛機離開了這座城市，回到她曾經離婚后帶著布魯斯生活居住的小城。

下午，去拜訪“雙面人”哈維·登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