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向之前受傷的女子,滿心疑惑,開口問道:“她是誰呀?怎么瞅著有點眼熟呢?!?
竹贏湊過來,臉上掛著那副吊兒郎當的笑,說道:“你忘啦?就是那天咱上街,你冒冒失失撞倒的那姑娘。人家可是個有錢的主兒,被咱三劍山慧眼識珠,招了進來,入了封長老的門下。”
他一邊說著,一邊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贊道:
“嘿,還真別說,這姑娘在劍道上那可真是個好苗子。才來不到一年,厲害得都能和寒師姐一較高下了。”我聞言,又仔細瞧了瞧那女子,記憶的碎片逐漸拼湊起來。想起當日撞倒她時,自己還窘迫得不行,沒想到如今她竟在三劍山嶄露頭角,不禁對她多了幾分好奇。
我正打算向竹贏打聽死兔子的事兒,話還沒出口,只聽“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晃動。
抬眼望去,門口現身的,可不正是那死兔子。
他竟還穿著竹贏的衣裳,不過這衣裳也襯得他風度翩翩。
竹贏瞧見這一幕,眼睛瞬間瞪得溜圓,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他猛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我,臉上滿是捉奸般的憤怒。
那眼神好似在噴火,仿佛在質問我:“你這一年沒回家,怎么家里突然多了個野男人?還穿著我的新衣服,這到底怎么回事!”
面對竹贏那仿若要將我生吞的目光,我心里直發怵,下意識地撓了撓頭,趕緊轉頭看向別處。
眼睛在屋內四處亂瞟,就是不敢和竹贏對視,心里瘋狂吶喊:“這事兒真不關我事啊,可別冤枉好人!”
“明目兔。”
死兔子踱步到床邊,動作輕柔地坐在床沿,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那動作滿是關切,眼神里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
他微微皺著眉,輕聲開口:“對不起,我來晚了?!?
聲音里帶著一絲自責。
說罷,他順勢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暖烘烘的。
他的手很穩,卻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一旁的竹贏見狀,氣得臉都漲紅了,眼睛瞪得像銅鈴,雙手握拳,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張了張嘴,像是要破口大罵,可又被什么堵住了喉嚨,只能發出幾聲憤怒的低吼聲。
但死兔子仿若未聞,自始至終,目光都只落在我身上,握著我的手也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就這么無視了竹贏的怒火,沉浸在自己對我的關切之中。
眼前這場景,竹贏氣得火冒三丈,死兔子卻旁若無人地握著我的手,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我腦袋“嗡”的一下,滿心疑惑,這算什么情況?難不成是傳說中的修羅場?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我被這怪異氛圍弄得不知所措,趕忙轉頭看向竹贏,臉上寫滿了懵逼。
也顧不上許多,直接開口問道:“喂,那我的手還能給我接上嗎?大哥,你可別光顧著生氣啊!”
竹贏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原本噴火的雙眼瞬間有了一絲動搖。
他瞧了瞧我被死兔子握著的手,又看看一臉焦急的我,像是突然想起了正事,剛要開口回應,卻又狠狠瞪了兔子男子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這筆賬回頭再跟你算”。
隨后,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才不情不愿地嘟囔:“能接上,你急什么!”
不是?我能不急嗎??!
“死兔子,不好聽?!?
聽見他開口,竹贏倒是想起來了,無語道:“合著我抓回來的獵物把我家給偷了??。±婊▋海∧阌袥]有良心??!”
“我沒有…”
“……”
“死兔子,不好聽?!?
我些許無語看著二人,抿了抿嘴,隨口道:“那些那你想叫什么?你說?!?
只見他搖了搖頭,就這么沉默的看著我。
別說竹贏生氣了,我都有點。
“活兔子?”
他搖頭。
“半死不活兔子?”
他還是搖頭。
“你大爺的死兔子!”
他搖頭,并說道:“更難聽了?!?
“???”
“那你叫明目吧你?!?
這下好了他點頭了,順帶躺在我身邊,就準備直接閉眼,卻被竹贏一把拉了起來。
“你丫的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你回來之前我們一直這么睡的?!?
竹贏一聽明目的話,瞬間就像被點燃的炮仗,臉漲得通紅,雙眼瞪得好似要吃人,周身的火氣“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我瞧勢頭不對,生怕他當場就和明目打起來,趕忙扯著嗓子大喊:“那是他化形之前的事兒!”
緊接著,我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著明目,臉上的兇狠勁兒毫不掩飾,惡狠狠地說道:
“你要死可別拉我下水!”
話還沒落音,我抬起腳,沖著明目就踹了過去。
這一腳用力不小,直接把他從床邊踢了下去,只聽“撲通”一聲悶響,明目狼狽地摔在地上。
竹贏看著這一幕,原本高漲的怒火倒是消了些,“切”了一聲后繼續擺弄起了那塊寒冰。
而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腳,心里直犯愁,這兩人碰到一塊兒,往后指不定還得鬧出多少幺蛾子,真是讓人頭疼不已。
……
不一會兒,竹贏弄好了寒冰,他收起了與明目置氣時的模樣,神色變得極為專注。
他雙手穩穩地捧起那塊古老的寒冰,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斷臂處。
寒冰散發著淡淡的幽光,周圍的空氣都因它的靠近而變得愈發寒冷,可那寒意并不刺骨,反倒帶著一絲奇異的安撫之力。
緊接著,竹贏深吸一口氣,雙目緊閉,調動周身靈氣。
只見他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芒,靈氣如絲縷般從他體內源源不斷地涌出,纏繞在寒冰之上。
那些靈氣像是有了生命一般,順著寒冰的紋理蜿蜒游走,逐漸滲透進我的斷臂之中。
隨著靈氣的注入,我能清晰地感覺到斷臂處傳來一陣酥麻之感,起初還有些微微刺痛,可轉瞬便被一股暖流所取代。
竹贏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牙關緊咬,顯然維持這股靈氣的輸出并不輕松,但他的眼神卻堅定無比,沒有絲毫動搖。
在寒冰與靈氣的雙重作用下,斷臂處的血肉開始緩緩蠕動,斷裂的骨骼似乎也在悄然生長、拼接。
每一次細微的變化,都讓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竹贏一刻也不敢停歇,全神貫注地控制著靈氣的走向與寒冰的效力,仿佛此刻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幫我接上斷臂這一件事。
就在竹贏成功接好我左臂的那一刻,滿心的期待瞬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異樣感沖散。
剛接上的手臂,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一陣強烈的抵觸感自斷臂處傳來。
那感覺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又像是被無數根細針猛刺,疼得我渾身一顫。
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般的眩暈襲來,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搖晃。我想強撐著保持清醒,可身體卻不聽使喚。
只能下意識地伸手去抓身旁的東西,試圖穩住身形。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我再也支撐不住,頭也不回地朝后倒去,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耳邊傳來竹贏焦急的呼喊聲,可那聲音卻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越來越遠,直至我的意識完全陷入黑暗,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