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很多種比賽方式,體力、智力、適應(yīng)力、反應(yīng)力、想象力。
某些人會因執(zhí)著于自己的信念而在一個領(lǐng)域里開啟自己的征途。
不過,并不是說能站在頂點的人就是最優(yōu)秀的,而是說能被人所崇拜的,永遠是最適合待在這個位置的人。
這一個月以來,華懾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驗證了這一點。
感性大于吹毛求疵的理性。
在這教室,一個有著七十二人的比賽當(dāng)中,她屈服于在文學(xué)上擁有遠高于自己水準的男生,蒲嵩明之下。
悲哀的處境往往會使人挫敗,也會讓人成長。
以蒲嵩明為標桿,跨越眾多磨難,不顧滿身傷痕的身體,穿越鋒刀利刃的草叢,取得高塔之上的皇冠。
以第二名的成績,成功地證明了自己不如他的事實。
啊~這就是殘酷的表象,無法跨越的星河。
欲哭無淚的華懾哀悼自己的不幸,用自己的頭顱拼命地碰撞著用鐵制成的桌面,試圖逃避無法否認的自己。
閻汐很不理解她的所作所為究竟有何意義,也許當(dāng)她回望自己空蕩的人生那沒有任何成就的里程碑時,或許會產(chǎn)生同情。
華懾停止用額頭親吻桌面這愚蠢的行為,桌上被撞出的大坑是她宣泄自己負面情緒的實證。
華懾雙手抱拳、怒火沖天,野獸尖銳的眼眸刺向正啃著面包看著課外書的男人。
“無法原諒!他那泰然自若的態(tài)度一直是挑釁我的源頭,別的方面先不談,在寫作上我絕對比他要仔細上幾百倍。”
閻汐用吸管喝著牛奶解釋:“學(xué)姐,并不是說字數(shù)就能代表自己的認真程度,應(yīng)該說是他的內(nèi)容的純度比你要高上很多吧?”
“你這個七十二名的家伙怎么會理解我的不甘,三萬字的作品從任何的方面上來說都已經(jīng)超凡脫俗,他那短短八千字的小篇章簡直是自取其辱。這并不是表明我不如他,只不過是老師的欣賞他而已。”
華懾已經(jīng)偏執(zhí)到用這么沒邏輯的借口來扳倒自己輸給別人這一件事。
也不能怪尋子墨在語文的總評分上打了個A-,因為她寫的內(nèi)容實在是太模棱兩可,不知所云。
先是講自己在這世上有多偉大,然后又講社會正在分崩離析,需要拯救,最后居然是以自己喜歡的偶像多洛可結(jié)尾。
要是換做別人的話,這種文章是要作廢的。
“我已經(jīng)決定了,要去暗殺掉他,結(jié)束掉這場永無止境的戰(zhàn)爭。”
華懾手中出現(xiàn)金黃色刻有麋鹿圖案的小刀,閻汐仍喝著牛奶。
“那你現(xiàn)在拿出來暗器作甚?不應(yīng)該等到一個深夜,偷偷跟在他的身后,然后一擊斃命嗎?”
“現(xiàn)在就可以了,只要我的速度快,即便是攝像頭也不能捕捉到我的動作。”
“你貌似很有自信,不怕出錯嗎?”
“在我看來,這是最好的時機,不必為我擔(dān)心,不過是獵殺一只還未站直身體的哺乳動物而已。”
華懾站起身,輕輕地走向蒲嵩明,手中金黃色的刀鋒若隱若現(xiàn)。
在她要揮刀的瞬間,脖子出現(xiàn)一道紅色的血痕,鮮血從被劃開的口子流出。
華懾用手捂住脖子,到在了教室的地板上。
閻汐喝著牛奶走到華懾快要失去余溫的身體前。
“哇....學(xué)姐,暗殺別人時被反將一軍真的好遜啊,還好有我這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不然你就徹底玩完了。”
“自作自受。”
蒲嵩明翻閱書籍,他身旁是用術(shù)式召喚出的靈魂,手中握著閃爍白光的利刃。
閻汐無光地雙眼凝視身穿黑色長衣,藍色頭發(fā)的女子身上。
她所釋放的氣壓不斷地吹動著窗簾和閻汐的校服。
蒲嵩明剛才說的閻汐深有同感,在敗給他人的時候想要報復(fù)的心理是愚蠢的。
而想要把她打醒的閻汐還是需要花費功夫的。
醫(yī)療室內(nèi),止血之后被纏上繃帶的華懾坐在病床上。
閻汐雙手插進衣兜,看著華懾的傻樣子發(fā)呆。
幫華懾治療的醫(yī)師,卜羅,正是站在閻汐旁邊的女孩。
她穿著白色的大褂,面帶不屑。
“你真夠腦殘的。”
“是啊,學(xué)姐她一般做事的時候都不動腦子,和只會往前沖的四腳動物沒有多大區(qū)別,要不是穿著衣服,我都認不出來。”
“切。”
華懾摸著纏滿繃帶的脖子,傷痕還在隱隱作痛。
現(xiàn)在總算可以看清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不在隨意出手了。
閻汐也不想讓教室變成殺人現(xiàn)場,這樣的話就要去外面學(xué)習(xí)了。
一但想起灼熱的烈日,吵鬧的街道,還有時不時發(fā)出的蟬鳴。
一刻鐘都受不了。
“不過,要是你遇到這么危險的事情,是不是也會和那笨豬一樣的結(jié)果?”
“嗯?如果我不在意的話,可能會讓她靠近我吧,不過在她拔刀的時候我就能捏爆她的頭。”
“這樣也就是說你完全有阻止事件發(fā)展到這一步的能力,為什么不這樣做?”
“因為我在喝牛奶啊。”
卜羅嘆了口氣,她沒想到閻汐會是這樣回答。
比起生命,她更在意自己要完成的事情。
卜羅將視線放在閻汐頭上紅色的羽翼發(fā)飾上面:“我之前就很在意了,你頭上那個紅色的羽翼有特別的象征性。”
閻汐歪了歪頭,感到疑惑:“不是什么常見的裝飾品嗎?我記得有人還帶彼岸花的呢。”
“常見的話,我也不會指出來了。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禮物,我父親給我的,在他道德敗壞,被陰影侵蝕之前。”
“看來他一點都不關(guān)愛你呢,這是有不幸和災(zāi)厄之稱被詛咒的產(chǎn)物,還是快點扔掉吧。”
“昂,這樣的話,的確該丟掉呢。但是它除了裝飾我以外就沒有任何用處了,你不認為非常可憐嗎?剝奪它唯一的價值。”
“我還從沒聽說過有人喜歡晦氣的。”
“它才不晦氣,是你給它定義的標簽才讓你這樣認為的。比起說戴它的人會倒霉,說戴上它能夠收獲勝利的果實更讓它高興吧?”
“真希望你對它的共情能用在人的身上。”
聊完之后,閻汐摸了摸華懾的頭頂:“好了,學(xué)姐,別再負隅頑抗了,第二也很了不起啊,金的銀的都是一樣的了,反正我們是用微信支付的。”
“你這種安慰只是雪上加霜,何況我一點也不在意名譽上的斗爭,我只是看蒲嵩明不爽。”
這也是比較的一種啊。
她怎么就不明白,嫉妒是讓自己陷入泥潭的誘餌,在踏入沼澤之前后退才是明理的選擇。
蒲嵩明也并不是從一開始就耀武揚威的,他也有努力的跡象和沉著下去的理念。
不思進取,光是妄想自己比他人要強悍,根本不可能進步。
傲慢是病,想要證明自己也是病,治療的辦法很簡單就是不愿意去接受。
不管你有多熱愛,還是先洗心革面去改變自己。
閻汐無可奈何,自己太過于縱容華懾才導(dǎo)致她對自己有錯誤的認知。
要對她負責(zé)。
深夜,收到邀請函的蒲嵩明一個人前往宿舍的門口。
內(nèi)容雖樸素,但很明確。
微風(fēng)吹動柳葉,白色皎月掛在墨空之上,繁星相會。
浪漫的黑夜是危機四伏的前兆,警惕是為了在這場斗爭取得主導(dǎo)地位。
閻汐就站在原地,等待蒲嵩明的到來。
她穿著校服,毫無防備。
蒲嵩明來到了她的身邊,二人四目相對。
沒有波瀾的氣勢和沒有斗志的決心,壓迫感到是非同一般。
蒲嵩明輕笑,向前一步。
襯衫隨風(fēng)而動,被梳子整理過后的黑發(fā)被閻汐看在眼里。
“很抱歉,我來遲了,在思考穿著和打扮上很花時間呢。”
“沒關(guān)系。”,閻汐手中的長刀在月光下閃耀:“幫我個忙好嗎?蒲嵩明同學(xué)。”
“呵呵,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相互傾述,難道不想留一個充滿趣味的回憶嗎?”
蒲嵩明見閻汐要對自己做出行動,開始思考對策。
硬碰硬只會兩敗俱傷,想要找到突破口是不可能的。
無論用什么方法,只要是近距離突擊,無疑于自殺。
突然之間,蒲嵩明有種雙手被閻汐斬斷,躺在血潮之中的感覺。
這是未卜先知,在沒有開戰(zhàn)之前就可以推測到結(jié)局的能力。
根本不是蒲嵩明自認為的單方面碾壓,而是成為被屠戮的一方。
“先,先等一下!”
已知結(jié)局是死的蒲嵩明當(dāng)然要盡全力地去維護自己脆弱的生命,在閻汐出手之前阻止了她毫無顧慮的弒殺。
閻汐見蒲嵩明沒有了之前從容,不太理解現(xiàn)狀。
他剛剛就是要動手的,可是卻收斂了起來,變得圓滑了。
能瞬間認清局面,意識到自己在挑戰(zhàn)自己的過程中會徹底地失敗。
有點神奇。
閻汐肅容未消,目光鎖定在蒲嵩明的身上。
“有什么問題不能友好地解決呢?再說我也沒有招惹你,打起來我是屬于無辜的一方。”
蒲嵩明銳氣減半,低聲道。
他害怕閻汐作出動作,他畏懼死亡的漩渦。
“華懾很討厭你踩在她的頭頂上,她感到挫敗和自卑,一直下去的話會損傷她的志氣,這對我不利。你消失是最好的方案。”
“你的腦回路好獨特呢,這不應(yīng)該去斥責(zé)那家伙的無能嗎?為什么怪罪在我的身上?”
“我沒有想要去解決掉你,是你自己跳出來阻礙我的。接受現(xiàn)實吧,被我從這個世上抹除的命運。”
“你根本不聽人說話啊…知道了,我下次稍微放點水如何?
“要是這樣就能讓她振作的話,我就不需要你消失了。”
“但是,我死掉的話,她也沒有了前進的動力了啊。”
這句話在閻汐的耳中回蕩,讓閻汐飛快地思考起來。
在半分鐘之后,閻汐終于放下了手中的刀,一副琢磨過后的表情。
刀掉落在地上逐漸瓦解,變?yōu)榱舜笞匀坏囊徊糠帧?
“學(xué)姐她,她會徹底的放棄自己嗎?蒲嵩明同學(xué)?”
欸?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聲音輕柔而細膩,表情更加少女一些。
我在做夢嗎?
不過還是順水推舟,附和她為好。
蒲嵩明點了點頭:“昂,要是我不在的話,華懾同學(xué)會更加地自以為是,所以我才會希望你放棄掉殺死我的意向。”
“我本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看來說我沒有看清局面,妄下定論。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么辦法能夠讓她重拾信心?”
“交給我好了,我會幫助你的。”
“是嗎?”,閻汐欣慰地笑后,雙手放進衣兜,吊兒郎當(dāng)?shù)仉x開了:“早說嘛,這個點我都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第二天,蒲嵩明在教室向華懾鄭重其事地道歉:“是我沒有在意你的感受,華懾同學(xué),如果可以的話,能否接受我這甚微的歉意。”
閻汐對蒲嵩明的言行有點惡心,她以為的幫助是讓華懾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然后再讓她明白自己并不是不如別人。
這樣一來,反到會起到負面影響。
華懾托著臉,無神地看向前方。
“無所謂了,這種詛咒是解不開的。”
“什么意思?”
黑板上貼在剛出爐的成績。
上面各種科目的第一名是各種人取得的成果。
而無論哪個科目,第二名都是華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