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啟程
- 尋劍記1
- 卒于貧
- 2045字
- 2024-11-07 15:59:24
先是窗外有鳥雀在叫喚,然后酒樓里也熱鬧了起來,昨日早晨見過的那個伙計吆喝的聲音高昂清亮,若這酒樓的院子里圈養了雞,打鳴時說不定也是這樣的動靜。謝停川這么想的時候,難免是帶了一些怨氣的。
平心而論,他休息得不錯,所以他實在也不能再責怪店家太多,所以他在那舒服的床榻上伸展了手腳,便坐起身來,還帶著些睡意地薅了一把臉。
他不知道這會兒是什么時辰了,昨夜一心想著早些啟程去蜀中,這會兒覺得只要沒過午時,還能趕得上一頓飯,他只能一邊把自己捯飭出個走江湖的大俠樣,穿上他文里文氣的外衫,還精心擇了塊墜子掛在腰間,一邊寬慰自己說,跑得了蕭成遠跑不了林雪卿。
他洗臉的時候便想通了,左右那蕭成遠已經走了,按他的腳程早那么一時半刻的也追不上,倒不如對自己也寬松些,若是天要他尋得蕭成遠,那也不急這么一會兒。
隨后他將行囊綁在橫刀上,神清氣爽地推開門,從二樓的木欄上探身往下看,瞧見秦小風和沈點影已經備好了菜,似乎是在等他起床了。
他倒是不意外——秦小風似乎是有事要和他商量的,自然會一直跟著他走,而沈點影叫薛上挑撥過那么幾次,怕也早就定了要隨他們一道北上的決心,這里頭唯一的意外便是這姓沈的姑娘昨夜這么來回折騰,回了房怕是也輾轉了大半個晚上,竟然比他還要有些精神頭,早早地就等在飯桌前。
謝停川覺得讓朋友等一會兒是一件算得上失禮的事情,他只能加快了些腳步,幾步跨下那階梯,心里想著若是一會兒他們還沒來得及結房錢,他便一塊兒付了。他還是有一些積蓄的,這是他那幾年還在殺人的時候攢下來的,如今能替他擋去不少麻煩,了卻不少人情,在謝停川看來,這也是一樁不折本的買賣。
他在秦小風對面坐下,還沒來得及思考該說什么,秦小風先開口說:
“沈姑娘便是從蜀中來的,這一路有她同行,想必能省去不少麻煩。”
盡管謝停川或許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從川南到蜀中的路上能有什么麻煩,無非就是待會兒買匹好馬,多備些馬的草料而已,而這些事情不需要沈點影他自己也能去做——還能做得很漂亮,叫店家和自己都滿意。但他聽了秦小風的話,還是朝沈點影拱手示意。
“這炒筍尖連續吃了三頓了。”謝停川有意要說話,卻也并不想提到那不知是否已經離開此地的薛上和馮了——還有那個粉面清秀的黑衣小郎君——他不知受了何人的影響,開始如此稱呼起黑衣人來。總之,他聊起了今日的菜色,這總是一個無禁忌的話題。
“這是川南的特色,離了這兒怕是吃不到這么可口的筍尖了。”
秦小風似乎是見謝停川鐘愛這道菜,便又點上了,和昨夜里的薛上一樣用心良苦,這倒讓謝停川吃著是一次比一次苦。
他見沈點影也并未怎么下筷子,此時坐近了才發覺,那姑娘當真是一晚上沒睡好的,雖然看著眼睛睜得大,卻對這一桌子菜顯然提不起胃口來,直到他同秦小風關于筍尖的討論飄到耳朵里,她才如夢初醒般地開口道:“既然這筍尖和草藥都是川南特產,想必應當是頗為充裕的,那制作害人魔藥的想要就近圖個方便不難理解,可蕭大俠分明匆忙得很,為什么卻偏要自行采藥,而不直接去藥鋪中買呢?”
謝停川不得不承認沈點影這一晚上的腦子并沒有白動,雖然仍舊沒有擺脫山寨里的那些事,但好歹也把蕭成遠給納入了其中。昨日馮了曾說蕭成遠的神色頗為欣喜,若她并未撒謊,那這草藥想必定是頗為珍貴的,珍貴到整個平楚城的藥鋪中一時都拿不出來,需得他無蹤步親自去尋。
如此說來,那馮了與蕭成遠相遇之地,定然并非她輕輕巧巧的一句“西南邊的山上”便能概括,既然馮了便是那天沈點影瞧見的輕功高手,那這兩人應是相逢與懸崖峭壁,也無怪乎蕭成遠會托她一個素未謀面之人幫著退房了。
“沈姑娘好見解,那咱們一會兒只需去這平楚的藥材鋪里問上一問,大概就能知曉蕭成遠此行是為何而來了。”
看上去秦小風也頗為認可這個提議,不過他旋即便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顯然,沈點影還沒來得及同秦大俠道來昨夜里“驚心動魄”的鬧劇,而秦小風不得不由自己來猜測——他并未挪動身子,而謝停川卻似乎瞧見他“側過了耳朵”:
“所以蕭成遠所尋找的東西與那害人的魔藥是否有關?昨晚那個馮了不是說……”他在這兒稍加停頓了片刻,謝停川知曉他想要問的分明是與馮了有關的另外一個人,便是那從來不遭受秦小風待見的、又恰巧引薦了馮了與他們三人認識的薛上。
謝停川在相當短暫的時間里想到了如何去解釋這件事情,他以非常巧妙的方式避開了薛上對沈點影不知算不算得上威脅、但確實讓沈姑娘整夜未眠的談話,簡單地點明了馮了便是那晚沈點影瞧見的從山寨離開的黑衣人,自然同被秦小風生擒的那一個是一伙兒的,他們大抵是受雇于人,卻出了變故,而那個薛上——雖與馮了早就相識,但究竟是何種關系,便不得而知了。
秦小風不知對這樣的說法受用幾分,總之,他是帶著股“早知如此”的怨氣,從鼻孔里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沈點影聽得這一通對話真真假假,謝停川是有意要替薛上摘出這件事,便抬頭瞧了一眼謝停川,而遭這視線檢閱的謝停川并未有半分的不自在,他端起茶水,氣定神閑地順下梗在喉口的饃片,堅定地認為挑撥秦小風與薛上的關系實在是找麻煩、不明智的行為,雖然他也暫時想不到這兩人的關系還有什么可以挑撥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