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緒上,時墨他向來都很穩定。
——最起碼,共情的能力他是沒有的。
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這之后,老漁的情緒也跟著收斂了許多,沒花太多時間,時墨便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作為最早的那批元老,老漁它知道的事情很多,同時也很全。
當初準義回來之后,因為傷勢過重,他并沒有活太久,不過還是強撐著身體在死前完成了對于所有人的改造。
至于,一個名為漁的種族誕生在了這個世界上,這個種族擁有極強的適應進化能力,同時又與這個世界的末日共鳴,因此在最開始的那十幾年里,它們的生活還是過得很不錯的。
在這個世界中,它們不存在天敵,由于自身也算是末日一部分洐生,所以也不用擔心自身會遭到末日的針對,甚至還興起了想要在這個世界中重新從無到有的創造出一個全新文明的想法。
但這一切,在六十年前的那一天,全部都悄無聲息的發生了改變。
那一天,一個充斥著威嚴的陌生聲音在他們所有人的耳邊同時響了起來,那個聲音宣稱它們有罪,而創造出了它們這個族群的那個人更是罪無可赦。
它們本該被毀滅,但〖秩序〗仁慈,允許它們自己贖清自己的罪過。
——于是,這個種族的噩夢,開始了。
在死去之前,準義為他們建造了二十二棟樓,當時準義的本意,是想將這些永不沉沒的樓作為它們以后棲身的場所,同時也可以作為文明的發源起點,但在那個威嚴無情的聲音響起之后,這些【樓】便成了它們的囚籠。
這二十三棟樓互相連接所構成的不規則圖形,成為了困住他們的永久牢籠,一日不贖清自己身上的罪過,它們便一日無法從這些樓的附近離開。
不僅如此,那個聲音還降下了所謂半月一次的試練,每隔半個月時間,便會有玩家降臨在這些樓中,然后對它們展開狩獵。
它們的骨,它們的肉,它們的皮,乃至是它們的命,全都成為了這些玩家的戰利品。
半個月一次,持續了六十年。
在族群數量不斷減少的當下,它們內部不得不展開了自我適應進化,而生育繁衍能力的提高,換來的則是它們壽命的極度縮減。
在完成了這種進化后,它們的種族內,一只雄性漁的壽命甚至還不到兩年,雌性漁的情況要好一點,但也僅僅只多出一年的壽命。
而面前這只老漁之所以能活這么久,是因為他是在當時被選出來的文明奠基人,因為如此短的壽命,如果沒有一個能夠將文明知識傳承下去的存在的話,要不了幾代時間,它們這個種族將徹底淪為野獸。
這種為了種族延續的進化沒有被限制,但是他們為了反抗那些玩家而產生的進化,卻被死死限制住了。
不僅如此,一旦它們在這種事情上做的太過火,比說在最開始時便集結所有族人大肆清掃那些存在的話,它們將會遭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曾經就因為這事,附近七號樓的那個漁族群幾乎差點死絕,傳承這是陷入斷代。
它們不是不想這么做,而是不敢這么做。
“所以在之前時,你們一直在狐假虎威。”
看著面前的老漁,時墨一臉的似笑非笑。
“只不過是自保罷了。”
直視著他的眼睛,老漁一臉的面無表情。
“如果不這么做,憑那些槍械的威力,在你們離去的最后一天,我的族群會被你們給大肆屠戮,我們承擔不起那個后果。從一開始,我們也只不過是想生存下去而已。”
“是嗎?不過話說起來,你就這么暢快的將自己的底牌給交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瞅著面前的老漁,時墨略微的挑了挑眉。
“這樣子一來,你們豈不是失去了交易的最大籌碼?”
“交易?從一開始,我就不覺得你能夠給我們帶來什么好的交易。”
掃了他一眼,老漁淡淡開口。
“將那幾只幼兒還回來,你們還差多少指標我可以給你們補,族內還有一些壽命快到了的存在,甚至漁骨漁皮漁肉這類東西我們也有提前預備。只要你們能夠答應不再動手,交易就可以順利進行……還有。”
抬起頭,老漁冷冷的看向了他。
“規則是不允許以絕對優勢將你們團滅,但是死那么幾個還是沒問題的,所以籌碼這東西其實一直都在,不存在失去的問題。你是六十年來第一個看到那些信息并且能夠想辦法與我們進行交流的存在,所以我才會特殊對待,可別以為我怕你了。”
“……很優沃的交易。”
在心中思索了一會后,時墨點了點頭。
這個交易中,他們基本不用付出什么,便能夠完美完成任務,而反觀對方那一邊,那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對于對方而言,這個交易簡直是卑微到了極點。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那些你們需要的東西現在就可以送過來,缺少的指標現在也可以給你,甚至那些被你們充當人質的幼漁你們也可以拖到最后一刻再放……這些事,全部都沒有問題,只要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老漁的眼眸當中不知何時充上了血,這似乎是對方情緒在極度激動時的表現。
“只要你能答應這個條件,交易,立馬可以實行!!!”
“什么條件?”
看著面前的老漁,時墨微瞇起了眼睛。
“自從被選為文明奠基人之后,我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我而去,而我卻只能卑微的在這世上茍活……有件事我想了很久,卻始終都想不明白。”
閉上眼,老漁在口中吐出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探查清楚,我們族群身上究竟是背負了什么罪無可恕的罪過,才會遭到如此殘忍的對待,甚至連最卑微的生存下去的權利也要剝奪……”
猛地睜開眼,對方話語似乎字字泣血。
“我所求的,只是一個公道!!關于我們這個世界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