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新建的工坊已初具規模。三座青石建筑呈品字形環繞著主洞，玄鐵管道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余懷安站在田埂上，看著力士們小心翼翼地移植一株聚氣果樹。

“慢點慢點！”王子明在一旁急得直跳腳，“根須上的土別抖落了！”他沖到一個年輕力士跟前，指著樹根處纏繞的靈布，“這層布得浸過靈液才能拆，不然根須會干枯的！”

那力士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將裹著靈布的樹根放入挖好的土坑中。旁邊幾個力士正用特制的木鏟填土，每填一層都要輕輕壓實。

“哎喲！輕點壓！”王子明又跑到另一邊，“這聚氣果的根最嬌貴，壓太實了不透氣！”他示范著動作，“要這樣...輕輕拍打...”

一個年長些的力士笑道：“王小哥懂得真多，以前種過？”

“那當然！”王子明得意地挺起胸，“去年我可是天天跟著余師兄...”他突然意識到說漏嘴，趕緊改口，“咳咳...反正你們按我說的做準沒錯！”

余懷安看著這一幕，嘴角微揚。移植靈果樹確實講究——根須要保留原土，新坑要提前澆灌靈泉，連捆綁的布帶都得用特定的材質。這些細節，王子明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待最后一株樹穩穩立在新田里，王子明這才長舒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他蹲到田壟邊，托著下巴問道：“師兄，這些樹都移過去了，原來那空出來的地種啥？”

微風吹過新栽的果樹，嫩綠的葉片輕輕搖曳。余懷安的目光從那些已經在新環境中挺立的靈植上收回，轉向王子明那張沾著泥土卻充滿期待的臉。

余懷安撣了撣衣袖上的泥土：“先種原料吧。腐骨花、寒心藤這些，工坊建成后需求量會大增。”

“那二十畝上等田呢？”王子明眼睛發亮，“我聽說那兒的靈氣比咱們原來的地濃郁得多！”

“全種聚氣果和白元果。”余懷安指向遠處正在翻耕的靈田，“今年先把這二十畝種滿。”

趙清月提著水桶路過，聞言停下腳步：“全種這兩種？會不會太冒險？萬一...”

“不會。”余懷安打斷她，“聚氣果是煉制聚氣丹的主材，白元果能入三十多種丹藥。百草園每年收購量極大，根本不愁賣。”

侯明扛著鋤頭湊過來：“可種子夠嗎？咱們去年收的那些...”

“靈植司已經批了五十斤聚氣果種。”余懷安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遞給趙清月，“清月，你和王子明先去庫房把種子領來，用青木箱裝好，存放在工坊的陰涼處。”

趙清月接過玉簡，仔細查看：“這上面說...還有配套的育苗靈土？”

“對，一起領來。”余懷安點頭，“等來年開春就直接播種。”

王子明湊過來看玉簡：“哇！這批種子居然是'上品種'，比咱們去年用的好多了！”

“百草園下午還會送來白元果苗。”余懷安補充道，“都是優質品種，結果率能提高兩成。”

“那我們現在就去！”王子明拉著趙清月的袖子就要走，突然想起什么，轉頭問道：“師兄，要不要順便把寒心藤的種子也領了？工坊不是要用嗎？”

余懷安搖頭：“那個不急，多的是，等廠房建好再說。”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趙大川擦了擦汗走過來。他剛指揮完力士們移植最后一批植株，衣袍上沾滿了泥土。

“師弟，”趙大川喘著氣問，“這種完樹，今年冬天還種點啥不？”

“不必。”余懷安斬釘截鐵地說，“靈植講究時令，還是等開春最好。”他望向正在收工的力士們，“眼下先把工坊運轉起來要緊。”

趙大川會意：“你是說...讓咱們組負責肥料生產？”

“正是。”余懷安壓低聲音，“師兄你來總管，把組里弟兄分成三班。清月帶人負責寒心藤提煉，侯明管腐骨花處理，王子明...”

“那小子毛手毛腳的，能行嗎？”趙大川皺眉。

“讓他幫著我打打下手。”余懷安眼中閃過一絲深意，“配方遲早會泄露，但現在起步階段，越少人知道完整流程越好。”

趙大川拍了拍胸脯：“放心，我會盯緊那群小子。誰敢多嘴，老子打斷他的腿！”

余懷安輕笑：“也不必如此。跟他們說清楚，好好干的話...”他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偷聽，“等產量上來了，多余的肥料直接拿去賣，利潤大家分。”

趙大川眼睛一亮：“好家伙！那幫小子還不得搶著干活？”

余懷安望著遠處忙碌的弟子們，突然想起什么：“師兄，早前答應帶他們去坊市轉轉，結果碰上宗門改革耽擱了......”

趙大川拍了拍腦袋：“可不是！那幫小子念叨好久了。”

“今年盈余不多，不如跟他們說，今年先好好準備，明年靈稻都不種了，到時候直接去坊市采購時帶他們開開眼界。”

趙大川撓了撓下巴的胡茬：“就怕明年開春又來新弟子，光教他們《青木訣》就夠忙活的......”

“這事兒我去跟院里說。”

“咱們組現在肩負全院改良重任，第一年先專注熟悉流程。新弟子...暫時不接也罷。”

“好主意！”趙大川眼睛一亮，“反正院里現在缺的是靈植產量，又不是靈稻。”

兩人正說著，余懷安突然話鋒一轉：“師兄，你那《顯性術》可否教我？”

趙大川一愣：“你想學這個？”他哈哈大笑，“我那有抄本，明天就拿給你。這術法簡單得很，連王子明那小子都一學就會。”

余懷安卻神色認真：“師兄有所不知，這術上次在青嵐縣顯靈，是因為有宗門法器的加持.....”

“原來如此！”趙大川猛地一拍大腿，“我說怎么在外頭時總感覺這術時靈時不靈！”他摸著下巴思索，“那確實得好好練練，以后要是出去了......”

“正是。”余懷安點頭，“秋收后少不了要去各處談價，總得防著對方是魔修......”

趙大川突然來了精神：“那干脆讓全組都學！以后出門在外，見勢不妙就趕緊跑。”他做了個逃跑的手勢，“咱們種地的，打架不行，跑路總得在行！”

余懷安忍俊不禁：“師兄說得是。”

夕陽完全沉入山后，工坊屋檐上的灰麻雀撲棱著翅膀飛走了。兩人并肩走向竹屋區，身后是初具規模的新田和工坊，前方則是一整年的謀劃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