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我手中的茶杯猝然落地，碎瓷片濺了一地，也刺痛了我的神經(jīng)。張?zhí)t(yī)死了？還喊著我的名字？一種不祥的預(yù)感籠罩心頭，難道陸貴妃喪心病狂到殺人滅口？

小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奴婢……奴婢也聽說了，說張?zhí)t(yī)……是中毒而亡……”

中毒？我眼前浮現(xiàn)出張?zhí)t(yī)那張慈眉善目的臉，他曾細(xì)心地為我的萌寵診治，也曾溫和地開導(dǎo)我寬心，這樣一個(gè)與世無爭的好人，竟被陸貴妃殘忍殺害！怒火和悲憤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吞噬。

“陸貴妃，我與你不共戴天！”我咬牙切齒，拳頭攥得緊緊的，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娘娘，您要保重身體啊！”小桃擔(dān)憂地看著我，眼中的淚水還未干涸。

“我沒事，”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小桃，扶我去看看，我要親眼看看張?zhí)t(yī)！”

當(dāng)我趕到張?zhí)t(yī)的住處時(shí)，那里已經(jīng)被封鎖起來，幾名侍衛(wèi)守在門口，氣氛凝重而壓抑。我強(qiáng)忍著心中的悲痛，上前一步，卻被侍衛(wèi)攔住。

“大膽！貴妃娘娘正在里面查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放肆！本宮也是你能攔的？”我怒斥道，“還不速速讓開！”

正在這時(shí)，陸景淵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怎么回事？”他分開人群走進(jìn)來，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擔(dān)憂，“婉兒，你怎么來了？”

我顧不上解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說：“景淵哥哥，張?zhí)t(yī)他……他被人害了！”

陸景淵面色一沉，“我知道，你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

“查？還有什么好查的！兇手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我指著緊閉的房門，聲音顫抖，“陸貴妃，她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竟然殺人滅口，如此蛇蝎心腸，簡直令人發(fā)指！”

我的話音剛落，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陸貴妃在一眾宮女的簇?fù)硐伦吡顺鰜怼Ｋ袢沾┲灰u華麗的宮裝，頭戴金釵，妝容精致，卻掩蓋不住眼中的狠厲和得意。

“妹妹這是何意？本宮不過是來查案，怎么就成了殺人兇手了？”陸貴妃挑眉看著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妹妹可不要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那你說，張?zhí)t(yī)為何會(huì)突然暴斃？他又為何在臨死前喊著我的名字？”我步步緊逼，目光如炬，“你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嗎？”

陸貴妃冷笑一聲，“妹妹這是在質(zhì)問本宮嗎？本宮貴為貴妃，難道還會(huì)害一個(gè)太醫(yī)不成？”

“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我指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就能瞞天過海嗎？我告訴你，你休想得逞！”

“哦？是嗎？”陸貴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那妹妹倒是說說，本宮做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聽陸景淵說道：“貴妃娘娘，事到如今，你還要執(zhí)迷不悟嗎？”

他說著，側(cè)身讓開，只見一個(gè)身穿青衣，頭戴帷帽的女子從他身后走了出來。女子身形瘦削，步履蹣跚，卻掩蓋不住她眼中的堅(jiān)定和決絕。

“是她！是她！是她害我！是她指使我做的！”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gè)尖利的聲音，一個(gè)太監(jiān)打扮的男子被人從人群中推了出來，他指著那名青衣女子，神情激動(dòng)，語無倫次。

“大膽！竟敢在貴妃娘娘面前胡言亂語！”趙公公上前一步，揚(yáng)起手就要打，卻被陸景淵攔住。

“讓他說。”陸景淵目光銳利地盯著那名太監(jiān)，語氣冰冷，“把你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

“是，小的不敢隱瞞！”那名太監(jiān)嚇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那青衣女子說道，“小的親眼看到，是她，是她把一包藥粉交給了張?zhí)t(yī)，讓他……讓他……”

他說著，突然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恐懼，“讓她在娘娘的飲食中下毒，還說……還說事成之后，就給我一大筆錢，讓我遠(yuǎn)走高飛……”

“你胡說！我沒有！”青衣女子突然一把掀開帷帽，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她指著那名太監(jiān)，厲聲說道，“分明是你收了陸貴妃的賄賂，想要誣陷我！”

“我……”那名太監(jiān)還想狡辯，卻被陸景淵打斷，“夠了！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嗎？”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扔到那名太監(jiān)面前，“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那名太監(jiān)顫抖著手打開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是一封他寫給家人的信，信中詳細(xì)地交代了他如何受陸貴妃指使，如何收買張?zhí)t(yī)，如何在我的飲食中下毒，以及事成之后，陸貴妃承諾給他的好處。

“這……這……”那名太監(jiān)驚恐地看向陸貴妃，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

陸貴妃臉色鐵青，狠狠地瞪了那名太監(jiān)一眼，然后看向我，眼中滿是怨毒和恨意。

“陸婉兒，你贏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不過，你也別得意得太早，我不會(huì)放過你的！”

我冷冷地看著她，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有無盡的悲涼。我贏了嗎？也許吧，但我卻一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張?zhí)t(yī)已經(jīng)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從袖中掏出一塊玉佩，那是皇上之前賞賜給我，說是世間罕見，可與宮中珍寶閣中的一件寶物配成一對(duì)，我當(dāng)時(shí)并未在意，只是隨手交給小桃收了起來，卻沒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場。我緩緩走到陸貴妃面前，將玉佩舉到她眼前，“姐姐，你可認(rèn)得此物？”

陸貴妃看著我手中的玉佩，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鎮(zhèn)定，“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佩，有什么稀奇的？”

“姐姐好眼力，這可不是一塊普通的玉佩，而是皇上御賜之物，”我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這玉佩，與宮中珍寶閣中的一件寶物，本應(yīng)是一對(duì)。”

我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shí)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眾所周知，珍寶閣是皇宮的禁地，里面珍藏著無數(shù)奇珍異寶，尋常人等根本無緣得見，而能進(jìn)入珍寶閣的人，除了皇上和幾位身份尊貴的太后太妃之外，就只有……

“難道……”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難道陸貴妃去過珍寶閣？”

“不可能！貴妃娘娘怎么可能會(huì)去那種地方！”趙公公連忙站出來替陸貴妃辯解，然而他的聲音卻有些底氣不足，眼神閃爍，不敢與我對(duì)視。

陸貴妃狠狠地瞪了趙公公一眼，咬牙切齒地說：“趙德勝，你胡說什么！本宮何時(shí)去過珍寶閣？”

趙公公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貴妃娘娘恕罪，奴才……奴才……”

“你什么你！”陸貴妃氣急敗壞地指著我，“陸婉兒，你少在這里含血噴人！你說這玉佩和珍寶閣里的東西是一對(duì)，可有證據(jù)？”

“姐姐莫急，妹妹既然敢這么說，自然是有所依仗。”我說著，轉(zhuǎn)向一旁的陸景淵，微微一笑，“還請景淵哥哥，將東西拿上來。”

陸景淵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緩緩打開，只見錦帕中靜靜地躺著一只白玉鐲子，鐲子晶瑩剔透，雕工精美，一看便知價(jià)值不菲。

“這鐲子……”人群中有人認(rèn)出了這鐲子的來歷，“這不是珍寶閣里的東西嗎？”

“不錯(cuò)，”我接過陸景淵手中的鐲子，將它與我手中的玉佩放在一起，“這兩件寶物，本是一對(duì)，一模一樣的花紋和材質(zhì)，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在場的眾人面面相覷，看向陸貴妃的眼神都變了。陸貴妃貴為貴妃，身份尊貴，平日里在后宮中也是說一不二，可如今，她卻被人當(dāng)眾揭穿了謊言，這讓她的威信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這……這怎么可能……”陸貴妃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趙公公見狀，眼珠一轉(zhuǎn)，連忙跪著爬到我面前，哭喊道：“嬪妃娘娘明鑒啊！奴才也是受了陸貴妃的脅迫，才會(huì)做出這等糊涂事的！求嬪妃娘娘饒命啊！”

“趙德勝！你個(gè)吃里扒外的狗東西！”陸貴妃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趙公公破口大罵，“本宮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然敢背叛本宮！”

趙公公嚇得瑟瑟發(fā)抖，卻不敢再替陸貴妃說話。他雖然愚忠，但也并非完全沒有腦子，他知道，如今形勢比人強(qiáng)，如果再執(zhí)迷不悟，恐怕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沒有絲毫的喜悅，只有無盡的悲涼。我原本只想當(dāng)一條咸魚，安靜地度過這深宮歲月，可如今，我卻被迫卷入了這場權(quán)力斗爭的漩渦之中。

我深吸一口氣，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緩緩開口：“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一個(gè)出身低微，不諳世事的女子……”

“我知道，在你們眼中，我不過是一個(gè)出身低微，不諳世事的女子……”我頓了頓，任由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可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任何人，我只想過平靜安穩(wěn)的生活。”

我的聲音哽咽，心中積壓已久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在訴說著我無聲的控訴。

“自從入宮以來，我一直謹(jǐn)小慎微，處處忍讓，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不肯放過我。”我抬起頭，目光堅(jiān)定地看向陸貴妃，“我自問從未得罪過姐姐，可姐姐為何要這般狠心，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強(qiáng)加于我？難道就因?yàn)槲页錾淼臀ⅲ突钤摫荒汶S意欺凌嗎？”

我的話語字字泣血，在場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動(dòng)容之色。他們或許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但此刻，我的眼淚，我的絕望，卻深深地觸動(dòng)了他們的心弦。

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景淵突然上前一步，溫潤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皇上圣明，貴妃娘娘向來賢良淑德，此事或許另有隱情。還請皇上明察，還婉兒妹妹一個(gè)公道。”

陸景淵的話看似在為陸貴妃說話，實(shí)則卻暗藏玄機(jī)。他故意提及皇上的“圣明”，又點(diǎn)出陸貴妃平日里的“賢良淑德”，與今日的所作所為形成鮮明對(duì)比，無疑是在提醒皇上，陸貴妃今天的行為，與她平日里塑造的形象大相徑庭。

果然，一直冷眼旁觀的皇帝，聽到陸景淵的話后，眉頭微微皺起，看向陸貴妃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審視。

陸貴妃自然也聽出了陸景淵的言外之意，她強(qiáng)壓著心中的怒火，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柔聲說道：“皇上，臣妾……”

然而，不等她把話說完，皇帝卻擺了擺手，沉聲說道：“此事朕自有決斷，你且退下吧。”

陸貴妃心中一凜，知道今日之事無法輕易善了，只得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帶著滿腔的怒火和不甘，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看著陸貴妃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我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陸貴妃心胸狹窄，睚眥必報(bào)，今日之事，她絕對(duì)不會(huì)善罷甘休。

只是，她又會(huì)如何再次出手呢？

我感到小桃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袖，低聲說：“小姐，我們回去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在宮人們的簇?fù)硐拢従忞x去。

而就在我轉(zhuǎn)身的瞬間，我分明看到，在御花園的假山后面，一雙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那目光中充滿了怨毒和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