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膳，收拾好后，許禾帶著倆丫鬟往東院，請示過母親，主仆三人乘著馬車便出門去了。

臨上馬車前，許禾吩咐車夫：“去西街珍寶閣。”

珍寶閣，這座城中最負盛名的商號，分店遍布四方各城各鄉(xiāng)。

而在京城，東街的總店最為氣派，琳瑯滿目的珍寶吸引著無數(shù)貴人、公子和閨秀。北街與南街的鋪子則稍顯低調(diào)，專為那些家底殷實的富人所設(shè)。

西街的珍寶閣，卻是另一番景象——魚龍混雜，一樓陳列著平民百姓也能買得起的飾品，二樓卻藏著連東街都未曾見過的稀世珍寶。

不過，許禾今日前來，并非為了那些璀璨的珠寶。

“珍寶閣……”她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指尖輕輕敲打著車窗邊緣，思緒卻早已飛遠。這一步，走得對還是錯？若是失敗了，會不會連累母親和家中？

她搖了搖頭，甩開這些雜念。不，珍寶閣不一樣。

許禾知道，其后院還做消息生意，只要不關(guān)乎朝廷社稷，所有消息均可花錢買賣，這樣的一個組織，不會是誰家的走狗，就算做不成生意，也不會有危險。

要想充分利用她神算子的外掛，還得先把自己推銷出去，所以，她是去賣消息的。

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但老天給她重活一世的機會，若不拼一把，難道真要一輩子困在后宅，相夫教子？

不，她不甘心，既然老天給了她這份能力，就得好好利用。

馬車繞到了后院，星兒上前輕輕叩門，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探出頭來。

丫頭的門牙缺了兩顆，說話時不敢張大嘴，卻故意板著臉，奶聲奶氣地說道：“走錯了，買首飾去前門。”

許禾被她那副故作老成的模樣逗笑了，彎下腰，柔聲回應(yīng)：“小妹妹，姐姐是來找你家主子談生意的，能帶我去見他嗎？”

小丫頭皺了皺眉頭，再次打量眼前好看的姐姐，學(xué)著大人的口吻問：“你認得我家主子？”

“自是……不認得。”許禾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我聽說過他，也知道他是做什么生意的。能帶姐姐進去嗎？”

小丫頭抿了抿唇，思索片刻，才道：“那你等一下。”

話音剛落，她便“嘭”地一聲關(guān)上門，院內(nèi)傳來她噔噔噔的跑步聲。

許禾站在門外，心中暗自思忖：能將一個小丫頭養(yǎng)得如此隨性，這院主人的心胸想必寬廣，也不會因她是女子而輕視她。

這個世道，女子總是被束縛在條條框框之中，仿佛只有相夫教子這一條路可走。

想到這里，她不禁輕嘆一聲，有些懷念那個和平自由的現(xiàn)代。

正當(dāng)她感慨之際，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許禾連忙側(cè)身讓開，只見一名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來，一腳踹開虛掩的院門，邁入門檻后又反手將門關(guān)上。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間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許禾覺得這姿態(tài)有些許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那股從他身上飄來的陌生香氣，更是讓她心中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

還未等她細想，小丫頭已經(jīng)推開門，抬了抬下巴：“進來吧，跟我來。”

許禾微微一笑，邁入院子，輕聲問道：“小妹妹，姐姐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家主子是男是女？”

小丫頭瞥了她一眼，語氣老成：“一會兒你不就知道了？”

許禾心中暗笑，這小丫頭倒是機靈。

她跟著小丫頭上了閣樓，兩個丫鬟被留在一樓的院子。

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對策，很快，她們來到一間房前，小丫頭敲了三下門，屋內(nèi)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進。”

房門打開，屋內(nèi)陳設(shè)簡潔，一張八仙桌，一欄屏風(fēng)。

屏風(fēng)后悄無聲息，不似有人，但許禾知道肯定有人，畢竟電視里都這么演的。

桌前坐著一位妙齡女子，面紗遮住了她的容顏，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她衣著華麗，手中搖著一把金邊團扇，氣度非凡。

只是，這位恐怕不是真正的主子，真正的主子應(yīng)該是屏風(fēng)后頭那位。

“顏姐姐，就是她說要跟你做生意。”小丫頭坐到女子身旁，毫不拘束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哦？”顏掌柜抬眼看向許禾，語氣淡然，“姑娘請坐。”

許禾從容落座，開門見山道：“顏掌柜，小女許禾，今日前來，是想與您談一筆生意。”

顏掌柜微微挑眉，臉上一直帶著和藹可親的淡笑：“不知姑娘想談什么生意？”

許禾面向顏掌柜，微微垂著眼眸緩緩道：“小女幼時曾在道觀住過一段時日，有幸拜得一位師父，學(xué)了些玄學(xué)之術(shù)。今日前來，是想與珍寶閣合作，為那些有緣人解惑。”

顏掌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恢復(fù)平靜。她輕搖團扇，淡淡道：“姑娘可知，我朝早已明令禁止玄學(xué)之術(shù)，你此舉，可是在觸犯律法。”

對方當(dāng)然不會輕易信她，許禾不慌不忙，端起茶杯，本想輕抿一口，拿在手中卻愣了一下，不動聲色放下。

她笑道：“律法雖嚴，但人心難測。顏掌柜，您應(yīng)當(dāng)比我更清楚，這城中許多人家，早已暗中求助于玄學(xué)之術(shù)。比如……徐閣老家，還有永寧侯王家。”

顏掌柜的臉色驟然一冷，眼中閃過一絲凌厲：“姑娘，慎言。”

許禾卻依舊從容，抬手，指尖輕輕劃過眼前的杯沿：“這杯子，三日前徐閣老曾用過。它告訴我，徐家近日有些不太平。”

不動聲色摸了另一只杯子，她又道：“至于永寧侯王家……”

她頓了頓，抬眸看了顏掌柜一眼，垂眸笑了一下，心中更是對此次的談話胸有成竹。

目光轉(zhuǎn)向另一只杯子，“王三公子昨日曾與其母親一同前來，茶水浸濕了他母親的手帕。而后那手帕交給了顏掌柜你。”

“可惜，王三公子雖相貌堂堂，內(nèi)里卻已虧空，怕是……時日無多。”

許禾悠悠道：“但若是趁早，還有得救哦~”

“我能救。”說著這三個字時，她篤定又堅毅。

她像個舉手回答問題的小朋友，期待著老師選擇她，眼睛閃閃發(fā)光。

一個人，怎么可以又單純又有心機？

顏掌柜的臉色愈發(fā)陰沉，手中原本有節(jié)奏緩慢搖擺的的團扇也停了下來，她盯著許禾，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片刻后，她才緩緩開口：“姑娘，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說，您想得到什么？”

“當(dāng)然是錢財。”許禾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不再擺弄那些杯子。

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略帶俏皮：“顏掌柜，我只是想與您合作。您提供線索，我為您解決麻煩。至于報酬……我們可以慢慢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