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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設在荒郊野外的飯店。

你說它沒名字吧，它還真有...這不，飯店大門的門楣上掛著塊牌扁“國營榮威縣...”。

后面的字就看不到了。

因為飯店負責人在那里掛了串辣椒，起到個云山霧罩、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作用。

這就使得讓在那些、在這里吃過大虧的顧客，即便想去投訴，恐怕都找不到地方：

此地屬于荒郊野外。

大致推測在漁溪公社附近，誰要真跑到漁溪公社去投訴？

包準那個公社里的人會說：那是別的縣運輸公司，設在我們這里的【乘客臨時服務點】。

我們對它沒有管轄權...你有什么意見，還是去榮威縣運輸公司那邊反映吧！

真要等到較真的顧客。

回到榮威縣運輸公司去反映問題？運輸公司的人肯定會說：你先回去吧，這情況我們不太了解，等我們調查調查再說...

幾個皮球踢下來，誰能耐的住來回折騰？

所以即便阿菊姑娘從來沒怎么出過遠門，但她其實也能感覺出來：這是家宰人的黑店！

光看飯店里那些兇巴巴的人就知道了，“磨磨蹭蹭干啥？趕緊進去吃飯啦！

媽的...我們天天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的，給你們提前備好香噴噴的飯菜，別給臉不要臉啊！”

“你咋掏自己帶的雞蛋吃？我們的飯菜不好吃嗎，你是不是在這故意羞辱我們的廚子...滾進去吃飯！”

“都進去吃飯了啊！要是不吃的話，一會兒就不要走了...媽的，是不是老子太客氣了，給你長臉了是吧？”

“不吃飯的乘客不準上廁所，格老子的，我們蓋的廁所，難道是讓你們白上的？”

于是。

所有下車的乘客，不管是因為害怕挨打、還是擔心這些神情兇狠的家伙，真不讓大家走？

反正，最終所有的乘客一個個的、提心吊膽的進入飯店。

不管舍不舍得花錢，所有人多多少少都得點點菜吃。

周小衛倒是用不著那些家伙催促，率先帶著阿菊姑娘進入飯店。

開票臺交錢。

點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番茄炒雞蛋，看著涼菜柜里的鹵豬頭肉不錯，感覺還很新鮮。

于是又點了份鹵豬頭肉。

再點上兩份米飯。

一共花掉周小衛2塊2毛5，點的菜分量少，價格也比外面貴了很多。

但已經做好了挨宰思想準備的周小衛，卻并不計較這些...待會兒想辦法賺回來就是了！

到底誰薅誰的羊毛，還兩說呢...

而至于說飯店里的男服務員，極力向自個兒推薦的回鍋肉，什么尖椒肉絲？

還有紅燒魚這些東西，周小衛是碰都不碰的！

——荒郊野外的這種飯店，用來做回鍋肉的肉，都不知道煮了幾天了？

到底臭沒臭，全憑運氣！

而他們賣的紅燒魚，不用懷疑...那多半都是死魚。

所以就只能用紅燒這種烹飪法，以重油重鹽，重辣重麻的手法把死魚的異味蓋住。

飯店里賣的魚，若是真要新鮮的話？

讓他做著水煮魚片試試？

飯店里的服務員，見周小衛兩個人點了三個菜，倒也就沒再多說什么。

而那些兩個人只點一個菜的、三個人只點兩個菜的？

則被服務員三五成群的上去圍著，一個提菜刀，一個提搟面杖，甚至旁邊還有拿著匕首的！

逼得這些乘客，最后不得不硬著頭皮、再點了幾道飯店里推薦給他們的菜...

即便吃到嘴，肉是臭的！

那一個個也是敢怒不敢言！

等到吃完飯。

阿菊小心翼翼的跟在周小衛身后，悄悄掏出兩塊錢遞過來：“周大哥，今天中午的飯錢，還是算我的吧？”

“收起來！”

周小衛擺擺手，“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怎么可能吃你的？你看著，這點錢，我一會兒就給你賺回來。”

在大庭廣眾之下，得照顧爺們的面子。

所以阿菊很乖巧的收起錢。

打算等一會兒有機會了，再偷偷塞進周小衛的兜里。

而至于說周小衛，說他一會兒就能把這些錢賺回來...阿菊是不信的，只以為是周小衛是在那愣充爺們、吹吹牛而已。

兩人來到院子里。

而此時在飯店大院中，那些跑江湖行騙的家伙們，已經開始忙活起來。

其中有賣跌打損傷藥的，有治不孕不育的。

也有擺攤算命卜掛、看相摸骨測八字的。

另外自然少不了設局，招賭騙錢的...整個院子里一片喧囂，江湖騙子們都在拼了命的吆喝，好抓住乘客們休息的這點間隙摟錢。

其實。

這些家伙并不是飯店的人，而是和飯店，屬于一種相互依存、相互獲利的共生關系。

——飯店可以從這些騙子身上，賺到一點吃飯、住宿的錢。

而遇到有些顧客，實在是跳的太兇，不愿在飯店里消費的時候？

這些騙子則會跳出來幫腔。

如果真要遇到顧客頭鐵、死活不向飯店服軟的時候，這些江湖騙子，便會跳出來充當臨時打手的狠角色！

——這是一種狼與狽的關系。

在院子里溜達一圈。

周小衛觀察到這些江湖騙子，他們設的賭局，多半都是很原始的幾種：

猜瓜子的單雙，賭輸贏。

三張撲克牌，賭花牌定生死。

其他還有用兩支顏色不同的鉛筆、一根軟尺，堵那條軟尺到底套在哪支鉛筆上？

還有一種局，是押撲克牌的大小。

觀察了一陣兒。

周小衛留意到，在用軟尺、鉛筆賭輸贏的那個攤子上，此時圍上去的乘客已經越來越多。

當然，其中有幾個是托兒，這是鐵定的！

但真正的乘客，前去參與賭局的人也有不少...畢竟在他們的認知當中，以為不就藍色、和紅色兩支鉛筆嗎？

乘客們覺得這種賭局簡單，不容易搞假。

——哪怕瞎猜，那最少也有50%的勝率不是？

因此。

與周小衛他們同坐一輛車，身上還穿著4個兜干部服的兩個中年人，也興致勃勃地參與到其中。

另外也有不少乘客，跟在他們倆身邊不停下注...

站在外圍仔細觀察了片刻，隨后周小衛準備掏錢參與進去，卻被身后的阿菊顫顫巍巍的拉住了：“周大哥，別！咱能不能不玩這些？”

周小衛搖頭，“反正還得有半個小時才啟程，那就玩玩吧，我又下的不多，5毛1塊的...”

阿菊堅持，“我不讓你玩！”

人群中。

有騙子們的同伙開始幫腔：“哎，我說這位妹子...看樣子，你家男人想玩，你就讓他玩玩嘛...一個大男人出門在外，連這點小愛好都決定不了？”

“就是！嗨我說哥們兒，看樣子你們剛結婚不久吧？咋就怕老婆怕成這樣子了？”

“是啊，5毛1塊的開銷都決定不了，還是不是爺們兒？”

被這么多陌生男人一說？

種在墻角那幾盆海棠花，頓時就爬上了阿菊的俏臉，紅艷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