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憤酒醒了一半,轉(zhuǎn)眼看向林落道:
“小宮,這幾天任衣香都沒找我,軍興費的事,她是不是覺察出了什么?”
林落眉頭微皺:
“如果知道了內(nèi)情,肯定不會找你去吃酒。這種場合我們?nèi)ゲ缓线m,你先去會會她,看她有什么意圖。”
說完他看向霸猜:
“霸猜兄,憤哥有重要事情,我們先去望舒樓醒醒酒,等他回來再說。”
姬旦不滿道:
“什么地方不好去,干嘛去望舒樓?”
林落沒好氣壓低聲音道:
“因為那里吃酒不用花錢,你兜里還有半兩銀子嗎?”
姬旦醉熏熏拍腦袋:
“銀子小鵝拿去了。還是你想的周到,咱們?nèi)ネ鏄钦艺乒裰┿y子。”
林落暗里嘆氣。
“旦哥,咱們玩歸玩,鬧歸鬧,別拿生意開玩笑。望舒樓掌柜現(xiàn)在幫我們做事,小鵝又正創(chuàng)業(yè)始夷,周轉(zhuǎn)資金肯定緊張,別寒人家的心。”
劉憤去了麗歌坊,林落帶著兩個醉鬼進望舒樓點了幾個可口小菜,又擺開黃酒開始解陳年老酒。
霸猜興致高昂,和姬旦碗碗必干,林落趁他倆在興頭上,狠狠勸了幾大碗下去。
不一會霸猜和姬旦都滾到了桌子底下。
“旦哥,你終是心有掛礙啊,每次喝酒就醉。”
姬旦含含糊糊應(yīng)了聲:
“我想冰啊……想冰啊……”
囈語兩句,姬旦終于昏睡過去,開始打呼。林落微微嘆息呡了口酒,出門坐在柜臺邊等劉憤。
入夜的云山鎮(zhèn)比白天更熱鬧,來來往往的紅男綠女不少,望舒樓居然又來了幾桌生意。
一柱香時間之后,劉憤黑著臉到了望舒樓。
“回來這么快?”
林落拉他進了另一個包間,又讓掌柜上了幾個菜,兩壺黃酒。
“姬旦和霸猜在那屋喝醉了,我們在這里談。”
劉憤狠狠灌了一大口酒,臉色鐵青道:
“我們那生意怕是要黃,不知道任衣香是不是已經(jīng)察覺了我們的意圖。讓我明天給她開軍興費收條,說是靈寶宗要收條報賬。”
林落皺眉問:
“上面什么時候來懲處拒繳軍興費的宗門?”
劉憤嘆氣道:
“還有兩天寧安府的人才到云山鎮(zhèn),但是任衣香今晚就讓我出收條,我推到明天一早。”
林落凝重道:
“這事本來就是吃官衙強壓的燙手錢,橫豎都要把她得罪死,就看你敢不敢下狠手。”
劉憤額頭青筋急跳:
“如何下狠手?”
林落輕聲道:
“莫閑之那四個朋友抓了沒有?”
劉憤點頭:
“剛才差役來報,四人已經(jīng)下獄,我還沒想好由頭。”
林落手指輕敲桌面:
“清溪書院有個藏書樓你知道吧?莫閑之私藏禁書,他四個朋友就是同伙。現(xiàn)在四個從犯已經(jīng)歸案,你星夜出發(fā)去捉拿主犯,讓寧安府的人來辦拒繳軍興費的案子。”
劉憤雙眼發(fā)亮:
“清溪書院里面真有禁書?”
林落篤定點頭:
“禁書不止一本,隨便抽一本出來都可以治罪。不止有詆毀裂土封疆王爺?shù)慕麜h朝政,污蔑圣皇的禁書都數(shù)不勝數(shù)。”
劉憤拍桌站起:
“就按你說的辦,消息先不要外傳,等我回來再去清溪書院拿罪證。”
商量停當,劉憤架起霸猜出了門,林落扛姬旦回葬愛谷。
第二天一早,林落叫醒姬旦去水潭邊。
還好姬旦這件事沒有撒謊,被叫醒后真氣運行兩個周天后酒意便已經(jīng)消除。
絳影站在潭邊,水底那重劍已經(jīng)被她取回,正立在身邊。
“只有你們兩個,其他人吶?”
林落無奈道:
“師父,葉海棠和蕭十三有急事去了中都,小鵝姐籌措建門派的資金,這段時間可能都要在云山鎮(zhèn)盯著。”
絳影抬手,身邊重劍飛向林落,林落順手接過,依然被壓了個踉蹌。
轉(zhuǎn)身示意兩人走到山崖之下,絳影悠然道:
“我當年受傷之后,到了這山谷,那時候已經(jīng)有心在這里建幻劍宮。你們別看這里好似只有幾株靈植孕育,其實大有文章。”
“比如那生靈植金茶花的山崖下面有丹火,可用于煉丹。你練劍那水潭是難遇的寒潭,可煉器,也可供劍修練劍,有事倍功倍之效。而這冰火交集之地,必有靈源孕育。”
她伸手指向面前山壁:
“這塊山壁之內(nèi)就有靈源,而且靈氣極其濃郁。我之前沒破壁,是因為覺得能修復(fù)金丹,也不愿輕易與靈寶宗翻臉,鬧得個得不償失。但現(xiàn)在看來,金丹修復(fù)怕是無望,只能冒險破壁,做靈源之臺,靠你們凝金丹,結(jié)元嬰,為幻劍宮闖出響徹大乾修行界的響亮名聲。”
林落出聲道:
“師父,為什么非要建幻劍宮,闖出名聲?”
絳影回頭凝視林落:
“我回不去天墟,回不去九幽州了。我需要幻劍宮的名字傳回去,讓宗門知道我還活著。”
林落凝重道:
“師父金丹破損,再也過不了沉丹江?”
絳影眼神一亮:
“你果然是我好徒兒,這等秘辛都打聽到了。”
林落撓頭:
“師父,這應(yīng)該不算什么秘辛,我隨便從一個尼姑那里就聽到了。對了,聽說斯隆國藥和大乾開戰(zhàn),天墟王朝一千金丹圓滿高修過了沉丹江,助斯隆國攻打大乾。”
絳影眉頭微皺:
“天墟王朝只一千金丹圓滿高修過沉丹江?這怕是滅不了大乾,要滅斯隆國吧?”
林落不解道:
“為何有此一說?”
絳影緩緩回頭看向石壁:
“這樣更好,斯隆三年五載就會亡國,更利于幻劍宮名聲傳回天墟。一千金丹圓滿修士中必然有我幻劍宮師兄弟,聽到大乾有幻劍宮的消息,也會來見我。”
姬旦插話道:
“谷主,何必等三年五載。既然那一千高修中有幻劍宮的人,我愿意去傳這個消息。”
絳影擺手道:
“斯隆、大乾兩國交戰(zhàn)就在分水大漠,千里無人煙。你一個大乾子民,怎么傳消息?只身去敵營,沒找到我門中人,被斯隆軍隊發(fā)現(xiàn)就是敵襲,被大乾軍隊抓住就是投敵。你區(qū)區(qū)練氣境去了就是送死,此事不要再提。”
說完這話,她伸手撫摸山壁,凝神片刻后道:
“這山壁之內(nèi)必有靈源,而且不止一條。你們從這里挖進去,進入山腹后隨靈氣繼續(xù)開鑿。記住千萬小心,別毀了連接地底的靈脈,我們只需要找到其中一條,做成靈源之地就好。你們能不能及早筑基凝丹,就看這個機緣了。”
林落順著絳影站立的地方抬眼往山壁上看,那個被開鑿出的盜洞正在上方。
這片山是靈寶宗靈石礦范圍,半山之上便有護礦大陣。只是不知道這山崖之下有沒被大陣籠罩。
如果護礦大陣的威力延綿到了這山腳之下,亂挖豈不是打草驚蛇。
靈源之臺絕對有,林落在那五張靈石再生石床上發(fā)過財,那靈石再生石床不是靈源之臺又是什么?
就算護礦大陣威力沒有籠罩山腳。
可那石床就是地底靈源涌出之地,如果從這山崖之下挖進去,肯定會斷了靈脈,毀了靈源之根,到時候玩笑就開大發(fā)了。
林落鄭重道:
“師父,先不要開鑿山崖。你且等我十日,到時候可能白得五個靈源之臺。”
絳影眉頭緊鎖:
“你是不是進去過靈寶宗靈石礦之中?”
林落點頭應(yīng)了聲,如竹筒倒豆子把靈礦中有靈石再生石床的事說了。
絳影眉頭越皺越緊:
“你怎么能白白拿到那五張靈源之臺?”
話都說到這份上,林落沒法再隱瞞,又把和劉憤商量好的計策全盤坦白。包括昨夜讓劉憤避開任衣香,等寧安府的人來罰沒靈石礦,再伙同霍家低價收購。
絳影冷笑擺頭:
“小宮,你太高看劉憤,他一個小小里正,吃不下靈寶宗的靈石礦。你也太小看靈寶宗,如此靈石富礦,又有五張靈源之臺,靈寶宗就算傾盡全宗門之力,也不會放手。”
林落啞聲道:
“可大乾律法擺在那里,他靈寶宗就算和朝中官宦有瓜葛,還能違了朝廷重律不被處罰?”
絳影輕輕嘆出口氣:
“小宮,修行之人不應(yīng)該動這么多歪腦筋。你這次不止拿不到靈石礦,還會害死劉里正。”
姬旦有些慌:
“谷主,那現(xiàn)在如何挽救?”
絳影擺頭道:
“無法挽救,劉憤自視過高,活該有此劫難。”
林落有些懵,自己剛來這里不到一個月,對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了解可能還不夠。這次準備不充分,沒有鬧清楚大小王就貪功冒進,說不定真得會害死劉憤。
但是靈寶宗就算有后臺,還能大得過鎮(zhèn)北王府?
他隨手放下重劍,朝絳影躬身拱手:
“師父,這事因我而起,不能讓劉里正白白受劫難。師父你給我?guī)滋鞎r間,到時候你再看,到底是我小看了靈寶宗,還是高看了劉里正。”
說完這話他轉(zhuǎn)身就跑,絳影也沒有阻攔,只是低聲道:
“我不該給小宮說要造宮殿,要開宗立派……沒想他為了籌銀子和靈石,動這些歪心思。”
姬旦皺著眉頭道:
“谷主不要自責,小宮確實心急了些。他沒錯,你也沒錯,事情能挽回就好。”
絳影輕輕擺手:
“讓他受些磨難也好,你去告訴他,建宮殿和開宗立派的銀子和靈石,不需要你們操心。”
姬旦眉頭皺得更深了:
“谷主,咱們以前買神藥給你鎮(zhèn)痛都沒銀子,我們不操心,建宮殿的銀子和靈石從哪里來?”
他突然眉頭舒展:
“我知道了,谷主肯定有筆巨款一直沒有動,專門留下用來開宗立派。”
絳影輕松道:
“我壓箱底的首飾都拿給小宮去補身體了,哪里還有銀子。不過你不用擔心,等白寒楓和曹桑梧回來,我就開始收外門弟子。一個弟子十萬兩,我幻劍宮功法將傳遍大乾每個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