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李行舟正在家中制符,歸海突然向他傳來消息。
“喜訊啊!兄長,主家做下決定了,只要年齡二十歲以下,修為煉氣五層以上,是我李家子弟,都可以去見老姑奶一面,由她老人家定下人選。”
“兄長有高深符道造詣,必能入得姑奶奶法眼!到時可千萬別忘提攜小弟。”
按下消息不回,李行舟卻自沉吟:“我近幾日里來,已快至煉氣九層了,即將摸到門檻,靈氣法力郁結于胸,形成一堵巨墻山脈。”
“筑基筑基,象牙塔的第一道臺階,如今就在我眼前了,卻幾近高不可攀。”
“如果能得到長輩傳承,這道臺階抬腳便可踏上。”
幾乎按捺不住躁動,過很久才平靜心神。
“中庸之道,中庸之道……”來回踱步。
正考慮該用幾層修為示于人前時,歸海又傳訊來:“兄長,近日夜里不要出門。”
“怎么了?”
“最近坊市里突然來了魔修,好幾具尸體,身上的血都被放干了,傷口像是被猛獸所咬,據仵作推斷,兇手一定是身懷魔道功法,需要新鮮血液修煉。”
“最近坊市里時常傳出慘叫,兄長可需當心吶!”
“多謝兄弟關心,我自會注意。”
“兄長謹記。”
李行舟心頭震動,魔修,那可是比劫修還恐怖。
劫修有時只求靈石,不殺人,魔修,則完全是不講道理的存在,換成前世說法,那就是神經病。
魔修每夜隨機殺人,坊市上空,仿佛籠罩層層陰云。
沒再回過歸海消息,傳音符又有消息,署名是牙人所贈那張。
內容簡潔明了,說道:“自此月起,租金漲兩塊靈石。”
李行舟眉頭一皺,破口大罵:兩塊!你怎么不去搶啊?
才搬來這里不久,剛開始時,還以為租金便宜,沒承想這就漲了價錢,從三塊靈石,竟直漲到五塊靈石。
并經李行舟發現,不只是租金,坊市里的一切所需之物,好像都在漲。
靈米每斤,漲了半兩黃金,靈魚獸肉,符紙丹藥等,隨便哪樣拎出來,都漲不少。
這坊市,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等筑基后,我便搬出去。”李行舟暗恨。
策馬奔騰,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坐看那萬丈紅塵,那才是他所欲的修仙生涯,而不是在這狹小逼仄的坊市角落,逐年消磨意志。
等到夜晚,月華初上時,李行舟掀開地窖木板,將身鉆了下去。
這地窖,是他偶然打掃時,不經意間發現,在臥房角落之下。
看來是上位租戶所留,平時存些酒菜紅薯,也能躲劫修應急。
用厚木板蓋住,上覆磚塊,都是用糯米粘牢,隱蔽至極。
下了地窖,地窖里只能低頭,矮神盤坐于地,自識海中喚出小鼎,放在身前。
這小鼎久時未用,青色銹跡古樸依然。
上次他被瞌睡蟲陰了一道,對此心有余悸,發現小鼎煉出的仙蟲,自己有時候并不能安心把握。
若無小鼎在身,他拿這些仙蟲也沒任何辦法。
幸好先前煉出的仙蟲性格溫順,也容易養,靈蠶還需大量桑葉喂養,跟屁蟲瞌睡蟲都以靈氣為食,放在外面就能活。
也正是靠著這些,一路才能走到這里。
現在家族元嬰老怪有傳承,坊市里物價奇高,暗地里又隱藏魔修。
這幾件事壓在他身上,幾乎使他喘不過氣來。
方知自身修為實力之不足。
“必須盡快提升實力。”他自說道。
從懷里取出靈蠶,此靈蠶是第一代仙蟲所生,已蛻過次皮,為二齡靈蠶。
每日桑葉喂養,放置在身上,長到拇指大小,眼看又要蛻皮。
此番將它拿出來,要把它放入小鼎重煉一次。
將靈蠶小心放在鼎內,小鼎金光大起。
可沒想到,自他身后,突然飛來只蜚蠊,足有火棗子大小,不偏不斜,正好落入鼎中。
蓋在那只靈蠶之上,那只火棗大小蜚蠊,亦被鼎中金色神光照耀。
李行舟驚訝萬分,將手伸進鼎內,欲去奪那只大蜚蠊。
金光潛息之后,蜚蠊也自鼎中飛起,落在地窖內到處爬走。
一會兒爬在地下,一會兒趴在墻壁,不能讓那蟲逃了,左右飛身去撲。
地窖內有不少物件,都被李行舟撞倒了,滿地狼藉,眼看大蜚蠊被逼至角落,李行舟睜圓雙眼,半蹲身體,雙手在胸前虛抓,慢慢靠近。
本以為勢在必得,誰料那只蜚蠊,突然展起雙翼,直撲李行舟面門。
變化陡生,李行舟大驚失色,急忙躲閃一邊,那只蜚蠊從他頭上,徑直飛過,擦著他的頭發。
趴在地窖洞壁上,六只腿飛快爬走,竟被它尋到上方縫隙,將身鉆入縫隙,竟直消失了。
那正是地窖上方,磚板邊緣縫隙,這大蜚蠊,肯定是鉆了出去,李行舟誓要將它捉回,挪開木板,將身一躍跳出地窖,果然見那只蟲子在臥室內爬走。
又見那蜚蠊大蟲,從門縫里鉆出去,李行舟開門緊追不放,兩條腿,竟沒有一只蜚蠊爬的快,被它鉆進窗戶,逃出去了。
怕它不見蹤影,再難尋回,李行舟催使跟屁蟲貼上去,竟被蜚蠊翅膀揮舞,一一扇落空中,莫非生了靈智?
他也不管了,肉眼去尋,捉到就打死。
來到屋外,見那只蟲兒,靜靜的趴在月光下,李行舟悄悄脫下只鞋子,弓身靜步,只等再靠近些,就將它拍死。
那只蟲兒捉弄他似的,張開雙翅,左右旋飛,靠近時,又被它飛入小巷當中,再度無影無蹤。
“追!”李行舟咬緊牙關。
這可不能讓它走了,誰知那只蟲兒經金光一照,有了什么造化。
追到一處小巷當中,那只蟲兒落在拐角,李行舟暗中并起雙指,欲隔空擊殺。
這只蟲子有什么造化,不管了,不聽話的蟲子,他可不會要。
正當他屏息靜氣時,忽聞得巷外有砸地聲,砰砰的直響。
有道巨大黑影,被月光斜照,斜進小巷當中,觀其身影,一跳一跳的,不是人走路,實在是詭異至極。
等到那影子跳至巷口,轉過半身來。
李行舟見了,饒是他兩世為人,也是嚇得臉色煞白,這是個什么怪物?這分明是只鬼!
心都提到嗓子眼里,欲先解決那只蟲子。
抬手一發靈氣射流,雷霆霹靂,激起塵土數丈高,那蟲子飛起躲過。
鉆在那怪物臉上,溜的鉆進怪物鼻子當中去了。
但見怪物鼻子聳動,不見了那只蜚蠊,那巨怪叉起前臂,飛空來撲李行舟。
李行舟睜大雙眼,心中實在震驚,沒想到竟然是這玩意!這玩意他認識,這不僵尸嗎?卻怎么會飛?
眼看那僵尸飛身前撲,抬手又是一發射流,打在僵尸胸前,它胸前火花綻放,卻像是放了個煙花,在空中只稍有停頓,懸浮立在空中,又是前撲來抓他。
這嚇的李行舟頭皮發麻,以往這指法無物不克,如今竟遭了真鐵板一塊,出來的急,又沒帶符紙,這可怎辦?
于是回身就逃,顧不得那只蜚蠊了。
他在地上逃,怪物在空中飛來追,眼看就要追上,李行舟驚鴻一瞥,別人家大門梁上,貼有三張辟邪符。
暗道:“天不亡我也!”
劈手揭下幾張辟邪符,逃跑時翻開背面,狠心咬破指尖,以血當作墨水,在辟邪符背后劃動,畫了張爆炎符。
兩指頭夾住符紙,正要丟出去,僵尸見了符紙,反而懼怕不已,在空中急作返身,停滯半愣,飛走了。
李行舟見了,驚道:“原來這僵尸怕符紙。”
回到家中,依舊驚魂未定。
若論尋常僵尸,不是跳來跳去的嗎?這只卻會飛,看來是只飛僵,自己的攻擊方式對它無效,最少也得是銅皮鐵骨。
剛才若甩出那張爆炎符,也不見得能有多大效用,其實是那怪懼怕符紙,若非如此,只怕早已身亡。
忽憶起白日里,歸海所說魔修之事,吸干人血,莫非就是這只飛僵所為?
“這地方怎會有這種玩意?”李行舟苦海翻騰。
剛才看那飛僵怪物,身高約有丈二,會凌空飛行,實在是太過恐怖,自己的仙蟲鉆進它鼻子里去了,這怎可了得?
虎須尚不可捋,僵尸更是難上加難。
“都怪我平日里太過安逸,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之存在。”
“歸海白日早就告誡我,坊市里進了魔修,我以為有跟屁蟲把守巷口,處處監視,還有瞌睡蟲,一碰就撂倒,不懼什么劫修魔修。”
“誰知根本就不是什么魔修,是一只飛僵!”
“丟了那只蟲子還算是意外,若再出現我面前,一定是爆炎符伺候,可見我在意外來時,毫無招架之力。”
“往后煉蟲時,地方一定要干凈,確保無任何其他蟲子,煉出來時,先試其是否忠誠,否則雷霆掃滅。”
“那只僵尸懼怕符紙,倒是個缺點,以前一定在高階符咒下,吃過大虧,等我翻翻通鑒,有什么符紙能鎮壓僵尸,取回那只蟑螂,一鞋拍死。”
回地窖收了蟲鼎,整夜睡不著覺,一直熬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