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李歸海李行舟兩人,教訓過李氏兩兄弟,便就溜之大吉。
留下傳音符,互傳音訊。
幾日后,相約出了云錦城,在城外人跡罕至河邊垂釣。
席地而坐,正談論李家之事。
李歸海愁苦道:
“弟現下雖打不過那兩人,卻也不會束手就擒,兄長此番出手,算得罪那倆人了,以后在族里碰面,免不得暗里給你使絆子。”
“你怕得罪他們,難道他們不怕得罪你么?”李行舟反問。
“兄長別說笑了,李真聰真明那倆兄弟,是族里執事的兒子,他們的執事父親,在族里手握權柄,沒人敢得罪。”
“兄長回歸家族,那時就在別人手底下過活,看人家臉色行事了。”
“怕這怕那的,修什么仙?不如把靈石都送給他們算了。”
“兄長灑脫,小弟難以企及。”
“話說回來,老弟如今煉氣幾層修為了?”
“慚愧,只不過煉氣四層,自從被趕出家門后,沒有任何資源,半年再無寸進,城主府每月又只發七塊靈石。”
“幸得還管吃住,不然每月都不夠使用。”
“兄長,那日我見你掏出一張疾風符,威力不凡,只怕賣價不少,真乃闊綽。”李歸海問。
“什么賣價不少,那是我自己所畫,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真的?”李歸海不可置信。
“騙你作甚?”
“兄長能畫一張給弟看看么?”
李行舟信手畫了一張疾風符,遞給李歸海。
李歸海拿來看了看,面色一轉,將那紙疾風符以靈氣法力驅動,丟在一邊。
那符咒頓時化一股狂風,席卷成羊角漩渦,直沖向水面,地上石塊亂滾,樹木幾近折腰,亂草綠葉隨風高,只持續不過數息,河水逆流上天,一時間又消散了。
風止頓息,亂草樹枝夾雜雨點,紛紛飄落下來。
“兄長符法,竟異于常人,威力如此之大!”
李歸海驚詫無比,化作笑意:“有此符道技藝,兄長憑此回歸家族,必將重用。”
“又說這話,難道家族真那么好嗎?“
“那元嬰傳承,難道兄長就不動心?”
“這,說不動心也難。”
李行走一時間也犯了難,說不動心都是假的。
他近月里來醉心符法,漸漸感到修為有些遲滯,全賴資源太少。
別的不論,單那筑基丹,就屬于修仙界嚴格管控之物,下品筑基丹,就價值三千顆靈石,尋常散修,誰出得起這錢?
每當有修士筑基,必定找一勢力投靠,那時就會有人出這份靈石,或是送一粒丹藥。
借由此定下協議,成了,便要為這勢力做任何事,不成,賠償成本即可。
修仙界便是這般,處處都有機會,可又處處都有阻礙。
要想飛升,就需有足夠靈石,哪個高階修士,不是立在金字塔頂端?
那塔是一道道臺階鋪就,臺階用何物所做?是靈石,是功法,是天資,是無上至寶。
如果真有一份源自長輩的傳承,那就是給修仙之途搭了個梯子!
這對如今的他來說,簡直是登天之梯。
可謹慎心思告訴他,此事絕非那么簡單。
說不定賜下傳承是假,尋找一副青春肉體奪舍是真,但又不會只找一個倒霉蛋,肯定要多選幾人,真的給靈石給功法,來作為一道幌子。
富貴險中求,此事若能擺弄好,將自己擺在一個居中位置,也有機會能分一杯羹。
深諳中庸之道,才能應對變化。
既不靠前引人注目,能穩穩拿下其中一份傳承,元嬰老奶要選肉體奪舍,肯定選最好那個。
也不排在最后吊住車尾,萬一抓不住掉下來,不至于白忙活一場。
更不論主脈能否讓別人參與一手,平時防支脈都跟防狼似的,讓不讓人進去,還有一談。
李行舟可深知,這云錦城李家的門檻,究竟有多高。
暗自道:“這太難了,猶如穿針引線,不經意就扎手。”
過好久,他才開口言語:“興許主家早就定下人選,做出來都是給別人看的,你我興沖沖去,落敗而歸,權當是去看熱鬧湊數罷了。”
“兄長怎會如此想?據弟所知,主家里還是有不少執事看不慣的,若他們真這樣辦,事壞了,又被人抖落出來怎辦?”
聊過幾遍話,李行舟搖頭:“這里面水太過于深了,弄不好,能將你我淹死,想釣上大魚,并非易事。”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先等過些時日,看看主脈作何打算,你我再去試探深淺。”
眼看夕陽西下,兩人整日竟連一條魚兒也沒釣上,只得收起魚竿歸家。
來到坊市地方,早到了宵禁時間,在路口分別。
李歸海道:“就送兄長到這里,若族里有消息,第一時間告知兄長。”
李行舟也只得點頭:“這疊符紙你且收好,千萬不要賣了換錢,下次再遇見那兩兄弟,切勿吝嗇,只管收拾他們便是。”
“若家族有所消息,萬事與我商量。”
“我自曉得,兄長。”
“嗯,去吧。”
兩人遂各自分別,李行舟趕著回去住處。
迎面撞來個人,碰了下李行舟肩膀,那人懷中包裹掉落在地,四腳朝天,從地上爬起來,急忙收拾包裹走了。
李行舟剛欲斥責,卻見他滿臉惶惶之色,驚慌煞白,冷汗有黃豆大,只道他是被劫修追殺,或是害怕宵禁所致。
也不去管他,自回住處。
那個撞他的人,叫做李小二,本和老家親戚趕路,來這坊市里,尋個生計。
路上不小心喝了臟水,一時間肚里翻滾,讓那親戚在路旁等候,他自去雜草后解急,這一去不要緊,撿條命回來。
他懷里抱著包裹,蹲在雜草堆中,親戚等的不耐煩了,數次開口催他,他也招手正欲起身。
那道旁有片小樹林,從樹林里涌出濃濃一陣白霧,霧里跳出個妖魔來。
那妖魔,披頭散發,臉上慘怖,面容干枯竟如同樹皮,血口獠牙豎在腮邊,身高丈二穿著青衣,兩臂前舉爪長寸許。
走起路來蹦跳前行,在風中飄忽,一躍就兩丈多高,數丈來遠。
依稀有個人形,活脫脫一只僵尸。
那僵尸妖魔跳到他親戚身前,將他親戚拖入小樹林里去了,那親戚嚎哭慘叫,兩三息間沒了聲響,估計是死了。
李小二哪里見過此等情形,嚇得褲子也來不及提,俯身蹲在草地里,半響也不敢抬頭。
等有人來,撿走親戚的包裹,見得相安無事后,才飛奔而逃。
慌不擇路之下,沿著墻根走,這才撞到人。
也顧不上李行舟責罵,拿起自身包裹就走,不知投靠哪里去了。
不久后,坊市外有道黑影,凌空飄近來了。
仔細一看,竟與李小二所遇僵尸一般模樣。
眼見那妖魔不時擺頭,朝四周聳動鼻翼,聞著李小二的人氣,尋進了坊市。
夜里突起一聲慘叫,響徹坊市上空。
“嗯,這符怎么畫歪了呢?”
面前黃豆火燭搖曳,李行舟正在屋內制作符咒,忽覺心神不寧,此符便畫失敗了。
剛才那坊市里那聲慘叫,他也聽見了,此地劫修泛濫,經常闖入修士家中搶奪靈石,甚至殺傷性命,早就習以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