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燁聽周以皓說完，走上前俯身，看著醉醺醺、散發臭味的鄭大勇。

“喂，什么情況？”

以靈液境修為，輕易不會醉，除非他故意。

“起來，看你像什么樣子。有什么難題不能解決，至于這樣？”

說著，他用蠻力將地上的鄭大勇拎起來。

鄭大勇睜開眼，看到孫燁，意識逐漸恢復，眼眶剎間紅了。

“孫燁，我、我沒用，我真的沒辦法、沒辦法啊。”

他撕心裂肺的痛苦，不親身經歷的話，其他人難以感同身受。

“先回去再說。”

孫燁不想在大街上看他丟人，和周以皓將他扶回了客棧。

洗漱過后，鄭大勇清醒了。

他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模樣。

“說吧，有我和以皓呢，實在不行還有黃巖，甚至我去找虞神衛幫忙。”

“唉——”鄭大勇長嘆口氣。

“這事兒不是他們能解決的，若是錢財和實力可以解決，我也不會這么絕望。

我到桐古鄉后，得知他們那邊旱了三年。

主祭說必須得用火祭活人的方式，祭拜龍王才能解決旱災。

就在我到的前一天，他們抽中了小芳，把她抓走了！”

他的情人，叫李芬芳。

“我怎么可能看著她被活活燒死，于是我去鬧事，被打了一頓。我了解清楚，他們那邊主祭的話語權極高，且鄉民受旱災之苦，都支持火祭。

沒辦法，真的沒辦法啊。

入鄉隨俗，哪怕是神衛也改變不了。

當時抽簽在龍王像面前，選中她是神意啊，誰也不能違背神意。”

鄭大勇越說越絕望。

如果他不能和李芬芳在一起，只要對方過得幸福，他覺得只是遺憾。

可現在，他要看著等待了數年的愛人，被火祭、活活燒死，是他難以承受的痛苦。

“活人火祭？”

孫燁皺起眉頭。

雖說這個世界仙神存在、拜神有用，但他依舊憎惡此種愚昧的風俗。

“走，去看看！”

他站起身，面色嚴肅。

“去桐古鄉？孫燁我知道你本領強，可這種事情……”

鄭大勇都不敢想象那個場面，更別說去現場觀看。

“少廢話。”

孫燁拿起風吟刀，二話不說走向客棧的馬廄去牽云鬃馬。

鄭大勇和周以皓連忙跟上。

馬車朝著桐古鄉的方向疾馳。

————

桐古鄉位于垣黎縣城的南邊，直線距離幾十里，不遠不近。

主要產出藥草，家家戶戶有藥草田，是富庶的大鄉鎮。

李芬芳家里就是藥農，規模不小，是鎮上的富戶。

因此她爹才看不上身為屠夫的鄭大勇。

馬車駛出垣黎縣城時候天色已晚，連夜趕路。

兩匹云鬃馬行駛一夜，在早上趕到桐古鄉。

“就是這兒？”

還未進入鄉鎮，周邊大片干裂的田地顯現出這里經歷的旱災。

藥草田里的藥草，很多還未成長到藥用年份，經歷旱災都枯死了，成了一簇簇枯枝黃葉。

“好嚴重的旱災，可其他地方沒聽說啊。”

孫燁好奇，同樣在垣黎縣，怎么可能氣候差別這么大。

“這就是怪異的地方。旱災最嚴重的是桐古鄉，波及到附近兩個鎮，其他地方就不受影響。

所以他們傳言是惹惱了龍王，決定火祭以平息龍王的怒火。

不知是小芳她倒霉還是怎的，就抽中了她。”

“這里有龍王像？”

孫燁記得剛才鄭大勇提到龍王像。

“對，他們桐古鄉祭拜龍王，是很有名的玉瀾江龍王。不止是桐古鄉，附近鄉鎮的人都會來拜龍王，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收。”

孫燁對玉瀾江龍王有印象。

玉瀾江是垣黎縣所在的鎮南府最大的一條江河，橫貫半個鎮南府，其水域養活了大半個鎮南府的百姓。

玉瀾江龍王，是鎮南府祭拜最多的龍王。

據說幾萬年前，偶爾能看到龍王飛出玉瀾江，在高空云層中騰舞，口噴雷電，攪動風云，降下雨水。

它在人們心中就是興風起雨、掌控雷電的仙神。

關于它有很多傳聞，都是正面形象。

“桐古鄉的主祭，掌控著龍王神像？”

孫燁下意識這么認為，因為各地的神像基本都由當地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掌控。

反過來說更準確：掌控神像之人才能成為身份地位最高的人。

“當然不是，龍王是妖仙，怎么可能賜予神種。主祭頂多能聆聽神意，不可能掌控龍王神像。”

妖仙？

在這個世界，有仙神之能、但不為禍世間的妖，稱為妖仙。

龍王不僅不害人，反而調節氣象、造福人族，所以成為百姓祭拜的好妖仙。

幾人說話的功夫，進入桐古鄉。

“這戶就是小芳她家。”

“去問問具體情況。”

孫燁駕馭云鬃馬在一座古樸宅院大門前停下。

有很多信息鄭大勇不清楚，需要向本地人了解。

隨著云鬃馬嘶鳴，聽到動靜的人走出大門。

頭發花白的老者佝僂著腰，看到鄭大勇，神色復雜。

他是李芬芳的爹，李仁。

“大勇，你還來干什么，沒用的。”

他搖著頭，轉身走回家，不一會兒拿著柄殺豬刀出來。

“你前天落下的刀，拿著走吧，別回來了。”

說著李仁把刀交給鄭大勇，揮揮手。

他還不到五十歲，可閨女被帶走后，他一夜白頭、背也彎了，像是蒼老二十歲。

“大伯，你真能看著女兒被燒死？”

孫燁不合時宜的話，惹惱了李仁。

他不知道這生面孔憑什么敢說話，指著孫燁的鼻子，破口罵道：“管你球事！

我能怎么辦？鄉里大幾千口人等著藥田養活呢，再旱下去得餓死多少人！

我女兒是為了救人，救桐古鄉，死的值！”

他歇斯底里吼著，眼眶飚出幾滴老淚。

“若是她死了也救不了桐古鄉呢，白白喪命。”

孫燁的一句話，讓李仁僵在原地。

鄭大勇和周以皓不知道他怎么這么敢說話。

片刻后，李仁像是丟了全身力氣，腰更彎了：“你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主祭是什么實力境界，他手下的人呢？”

知己知彼，才更好處理。

李仁看了看四周，轉身讓開身位：“進來說吧。”

三人跟著他進了門。

“向主祭很久之前就是靈液境，他兒子是黑狼伏妖人，還雇傭著一位銀狼伏妖人守護我們桐古鄉。

那伏妖人是我們交平安銀雇的，一年三千八百兩銀子。但他只聽從向主祭的話，對其他人不搭理。”

聽完這些，孫燁心中盤算著敵方的實力。

對于祈雨祭祀，他不懂。

但如果火祭活人才能平息龍王的怒火，那這龍王肯定不是正經仙神。

孫燁的計劃是：如果不能和平解決，就武力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