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李火盛仰頭哈哈大笑。

他滿臉暢快道：“控制燒窯的火溫和濕度，對老子堂堂風火仙師來說，還不是吃飯喝水一般容易？”

“宋行那小子故意在這個時候賣給我天青配方，就是斷定我們得到天青配方，也來不及在斗瓷前燒出天青瓷，可他卻打錯了算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李火茂用拐杖重重一杵地板，一臉得意之色。

旋即，兄弟兩人放聲大笑。

李火炘卻皺了皺眉：“可燒天青瓷的青瑪瑙，我李家并沒有。”

李火盛笑聲戛然而止，猛地給了李火炘一個大耳光：“那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找啊，就是把汝鎮(zhèn)挖地三尺，也要給我弄到青瑪瑙！”

......

梁宅。

此時披白掛素，香燭長燃，宅院內外白幡飄揚，哀樂低回，哭聲不止。

廳中已布置成靈堂，一口黑漆棺材安放于正中央。

梁及物低頭凝視棺木，雙手輕輕撫過冰冷棺面，手指微微顫抖。

“可塑，好好去吧……”

他語調低沉，似藏著無限的痛楚與悔恨，那天他若是親自去抓宋小小，便不會如此。

可如今悔之晚矣！

“爹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梁及物忽而咬牙，眼中泛起濃烈的殺意與悲痛。

這一句話在靈堂內回蕩，直透房梁，久久不息。

梁氏族人紛紛側目，哭聲都為之停下。

此時一名梁氏族人匆匆踏進靈堂，恭敬地向梁及物稟報道：“族長，宋小小依舊下落不明。不過，有一事需向您稟明——李氏之人在汝鎮(zhèn)及周邊幾鎮(zhèn)，大肆搜尋一物，名曰青瑪瑙。”

梁及物聞言，狹長的雙目微瞇，喃喃自語道：“青瑪瑙？難道這便是天青釉配方的關鍵？莫非……真是李氏擄走了宋小小，并逼問到了天青瓷秘方？”

“難道我兒......”

他雙目怒火漸起，面色陰沉的可怕。

......

李火炘神色慌張，匆匆趕至李火盛面前：

“大哥，那青瑪瑙我打聽到了，汝鎮(zhèn)中就有！不過，那人說青瑪瑙是祖?zhèn)髦铮阑畈辉纲u！”

李火盛冷笑一聲：“不賣？我給他臉了不成？走，帶路，我親自去討要，看汝鎮(zhèn)什么人敢不給我李火盛的面子！”

于是。

李火盛領著李火炘一路疾行，奔至汝鎮(zhèn)鎮(zhèn)郊一處偏僻之地，此處小橋流水，幾戶人家稀疏散布于山腳。

一間青瓦白墻的小院。

李家兄弟二人推門而入，卻見庭院中央立著一人。

那人一身喪服，身披素布，頭戴白帕，雙手負于身后，竟是梁及物！

“梁及物！你怎么在這？”

李火炘臉色一變，驚懼地伸手指著梁及物，滿臉戒備之色。

“沒你說話的份。”

梁及物看也不看李火炘一眼，而是死死盯著李火盛，他聲音低沉如刀鋒劃過：

“李火盛，李家四處搜尋青瑪瑙？莫非這青瑪瑙，便是天青釉的配方材料？”

李火盛正要矢口否認，又心中一動，梁及物反正也不知天青釉的其他材料，告訴他也無妨，便不再隱瞞道：

“你猜的不錯！”

他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得，似乎對燒出天青瓷成竹在胸。

梁及物此時攤開手掌，露出一片紅色衣角，寒聲道：“我兒臨死之時，手中為何緊握李家的衣角？”

李火盛見狀，隨即怒道：“一定是有人栽贓！梁家主，莫要胡攪蠻纏！這種衣服，李氏幾百族人每人都有好幾件，想弄到一塊碎布，又有什么難的？”

梁及物不為所動，繼續(xù)質問：“既如此，那你李家又如何得到天青釉色的配方？難道不是抓了宋小小，從那丫頭口中得來的？”

李火盛火紅的眉毛一皺：“天青配方是那宋行小兒主動賣給我的！”

梁及物聞言，忍不住怒極反笑：

“宋行主動賣給你？天青釉色乃宋氏立族之根本，他怎么會賣你？我看分明是你擄走了宋小小，從那丫頭嘴里得來的吧！你想狡辯，也得編個像樣的借口！”

他因喪子之痛，情緒激烈，已再無往日的沉穩(wěn)之色。

“梁及物！你真以為比老子早幾年踏入煉氣境，老子就會怕你？”

李火盛見梁及物言辭咄咄，火爆脾氣也立時上來。

二人一時劍拔弩張。

......

宋行正要去尋宋千里，共議斗瓷之事。

甫一出騾幫大院，偶然一瞥，竟見到幾里外梁及物與李火盛對峙不下。

“這兩人還真斗上了？”

宋行頗為意外。

原本他只希望梁及物心生疑慮，一時搞不清兇手是誰，好為自己破境爭取時日，壓根沒料到二人真的斗在一起。

梁及物何以輕易下了結論？

事態(tài)之進展，為何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順利？

于是他悄然退回騾幫，藏于圍墻之后，屏息凝神，偷覷那一場風波。

......

“梁及物，看在你死了兒子的份上，老子今日不和你計較，告辭！”

李火盛脾氣雖暴，卻是先冷靜下來，他眼珠子轉了轉，旋即重重哼一聲，便拂袖轉身要走。

“你走不了。”

梁及物負手而立，陰森說道。

話音未落。

李火盛只覺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心頭莫名一緊。

“二哥小心！”

身旁的李火炘猛然伸手一推李火盛。

李火盛愣了一下，瞬間以為是梁及物出手偷襲。

不過他目光一掃，卻見梁及物仍舊站立原地，動也不動，只是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就在這時。

李火盛猛然低頭一瞥，臉色驟變，只見自己胳膊上不知何時，竟貼著一張金色符篆。

符箓騰的一下亮起刺目金光，頃刻將他吞沒。

“啊！”

李火盛撕聲痛吼，整個人跟蹌后退，只見他一條胳膊連帶半邊肩膀，都被那道凌厲金光給生生削了下來。

“金光符？畜生！你身為李家人，竟投靠了梁及物！”

李火盛怒不可遏，他此刻血流如注，整個人氣息大為萎靡，再無半點風火仙師的威風。

這道金光符，正是剛才李火炘佯裝救他時，趁機貼在他身上的！

“李家人？你平日對老子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什么時候當老子這個同父異母的胞弟，是李家人了！”

李火炘咬牙切齒，雙目之中深藏已久的恨意，終于不再掩飾。

“畜生，你做出這等狼心狗肺之事，可有一點顧及李家！”

李火盛目眥欲裂，面目猙獰地咆哮。

“對付你，就是不顧及李家？你李火盛憑什么代表李家？李家族長你李火盛能當，老子李火炘也能當！”

李火炘一改往日憨蠢粗鄙之相，眼中露出一絲陰狠。

他轉頭對梁及物道：

“梁族長，您料事如神，我可以作證就是李火盛殺了梁公子，今日便讓他為令郎償命吧！”

“你說什么！”

李火盛虎目瞪圓，一臉難以置信。

李火炘竟順著梁及物猜測，將其子之死按在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