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此時的拿破侖有些嚇人，像是野獸，讓得馮德忠和阮大鋮驚訝不已。

被抓住的湯若望也是猝不及防，被拿破侖那復雜迷茫的目光，也看的渾身發麻，用著嘶啞顫抖的語氣連忙回答：“王爺，小的不敢在王爺面前說謊。”

湯若望的恐懼，讓得拿破侖回神。

拿破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沖動。

“抱歉，我有些激動。”

拿破侖放開了湯若望，下意識的道歉，努力也讓自己冷靜下來。

可這又怎么冷靜？

哪怕是經歷過遠征沙俄大敗的沖擊，也不如這個沖擊大。

這是來自世界觀、人生觀的顛覆，讓一向不信神的拿破侖都有了一絲動搖。

然而，自己的重生就已經算是神跡，到兩百年前，也好像合情合理。

拿破侖努力說服自己，同時他迅速轉移話題。

“聽說你還是一個神父？”

瞧著眼前驚魂未定的湯若望，拿破侖一怔，眼前不是有個神父嗎？他或許真的需要開導一下。

“是的，王爺。”湯若望變得更加謹慎和防備了，那樣子顯然生怕拿破侖再次精神失常。

拿破侖也懶得解釋了，直接道：“那好，神父，我有一些問題，需要你的開導，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信徒即可。”

誒？

湯若望意外了，眼前的少年王爺竟然知道神父的具體職能職責？

“王爺，請說？”

好久沒有回顧自己老本行，湯若望竟然一下子進入神父狀態，此刻的他，在上帝的指引下，發現了眼前少年的不同，或許培養一個王室信徒，是他傳教的一大進步？

兩人莫名雙向奔赴。

“你說，人有來世嗎？”

拿破侖問了出來，問題出現的這一刻，他就有了答案。

莫非，朱由檢是拿破侖的前世，兩百年后的拿破侖，只是現在他的轉世？

否則他怎么偏偏穿越朱由檢？而不是其他人呢？

“當然有來世。主曾經說過，人今生得百倍，來世得永生。意思就是，我們人活一世，歷經劫難，功德圓滿，光大了生命，得到了上帝的贊許，來世就會進入天堂，獲得神光照耀的永恒生命。”說起這，湯若望顯得很虔誠和專業。

吃瓜群眾阮大鋮和馮德忠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想到了前面才見到的道濟，他們王爺今天是犯太歲嗎？怎么一連遭遇兩個神棍？

“所以，如果我今生做了不好的事情，來世就會受到懲罰，不能上天堂嗎？“

這套說辭，拿破侖自然聽過。

可結合自己的經歷遭遇，他又有了新的理解。

拿破侖的一生，似乎就是地獄的一生。

上帝先讓他享受了人間最頂級的輝煌，然后再一點點剝離，讓他歷經人間地獄。

所以，前生朱由檢到底犯下了怎樣的罪行，才要讓他來世成為拿破侖，經歷地獄？

拿破侖又不由得懷疑朱由檢做了什么錯事。

“這是當然，人都會犯錯。但只要王爺您真誠悔過懺悔，上帝就會原諒您的過失的。”湯若望覺得孺子可教。

“可，真誠悔過，有用嗎？”

悔過后，還要讓自己經歷失敗，遍嘗苦楚啊？

拿破侖逐漸建立了一個自圓其說的觀念。

“那可能王爺不夠虔誠。”湯若望理所當然道。

“大膽！”

“湯若望你說話小心點！”

此言一出，阮大姐和馮德忠兩人又忠心護主，嚇了湯若望一跳。

拿破侖卻伸手阻止了兩人，很是玩味的盯著湯若望：“好一個不夠虔誠，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這輩子足夠虔誠，真誠的向你口中的上帝悔過，就能擁有一個更好的來世？”

一時間，看著拿破侖的表情，湯若望又覺得不對，這位信徒似乎不虔誠？

他遲疑點頭：“可以這樣理解。”

眼下這個神父，不夠專業啊！

拿破侖臉上出現了微笑，心頭瞬間好多了。

“行了，神父，有你的回答，我心里好受多了。”

雖然這番開導沒有什么用，但拿破侖覺得，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他的來世就是拿破侖，這一世，就是朱由檢。

只是由于什么不可知的原因，經過了大起大落的折磨，死后他來到了前世，帶著兩百年的西方記憶，來到了前世。

而兩百年后的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輩子，或許是上帝給他機會，讓他贖罪。

“王爺覺得有用就行。”湯若望徹底松了一口氣。

“和你聊天很開心，本王恰好也對你們南洋的局勢感興趣，可以多和本王說一說，你們那邊的情況嗎？”

拿破侖又重回話題。

“王爺，真沒事嗎？”湯若望又緊張起來。

“沒事，剛剛只是一個意外，你說的東西，剛剛好是我最近看到的。”

拿破侖心態已經放平，接受朱由檢是拿破侖前世這個設定，他心頭有一個想法不可遏制的生了出來。

“那王爺還想了解什么？”湯若望道。

“剛剛你說到神圣羅馬帝國，那你可以說說神圣羅馬帝國周邊有什么國家，你出生在哪兒，在國內又從事什么？你又是怎么來到我們大明的？”

謊言需要更多謊言來彌補，眼前的湯若望如果敢亂說話，自己這個來自兩百年后的靈魂，會教他做人。

“好吧，王爺……這個我可以說，我們帝國周邊是法蘭西……然后在那片和大明差不多的地方，還有類似藩國的瑞典……”

“以及，我是科隆人，年輕的時候，在羅馬德意志學院學習過哲學、古典文學，數學等。然后后來主修神學、數學……”

“然后大概是1618年……”

“對了，王爺，這里的1618年是我們那邊的紀年方式，按照你們這邊的紀年方式，是萬歷年間，然后按照我們那邊的方式，大明現在是1627年……”

說到時間的時候，湯若望順便科普了兩邊不一樣的紀年方式，畢竟來大明，他現在從事的主要是這方面工作，后來的《崇禎歷書》也是他和徐光啟等人編寫，大明滅后，他獻給了大清。

湯若望的這個科普來得很及時。

拿破侖回憶了自己的死亡時間，1821年5月，四舍五入，剛剛好是兩百年。

顯然，這家伙沒有說謊，一切都對的上。

但拿破侖沒有打擾，靜靜聆聽湯若望的經歷。

“那一年，我和其他各國傳教士一起，在葡萄牙里斯本東渡，大概經歷一年的兇險海上生涯，來到了大明，到了澳島。之后，我花了好幾年學習大明文化和語言，并給自己取名湯若望，接著就很向往京城，天啟三年，抵達京城，認識了徐光啟大人，后經徐光啟大人引薦，得以見到陛下，在大明生活……”

這差不多是湯若望早期在大明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