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惠王府。
朱常潤也因為一封奏折,還沒有休息。
“王爺,這封奏折沒有問題……”
王府長史替朱常潤檢查了奏折,但他眼里寫著疑惑:“但您確定,要給信王殿下推薦下官嗎?”
“德忠,自然是你。你跟著本王足足有快十五年了吧,你的秉性本王了解,完全有能力勝任我那侄兒的長史,也有能力替本王保護他?!?
朱常潤看著這個陪著他十幾年的長史,解釋道。
“……”
王府長史沉默,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般來說,王府長史都會隨著藩王走,忠臣不事二主,除非犯了什么重大過錯。但以他和朱常潤相處這些年的感情來說,顯然不會是因為這個問題。
“還有,德忠,你也知道。我們幾個老家伙,應(yīng)該快去就藩了。此去荊州路途較遠,你們家又好不容易落戶京城,本王想成人之美,不想拆散你的家庭。”
朱常潤更進一步解釋了一下:“當然,只是一個建議,到時候還要看一下吏部和陛下的意見?!?
這理由,都不太能站得住腳。
“王爺,遵命?!?
馮德忠深吸一口氣,知道具體深層次原因。
大概、或許、惠王想下個棋,落一個子。
因為二人曾探討過當前的大明時局,尤其是一年前的天啟五年,天啟帝落水之后身體忽然不行,又加上天啟六年五月的大爆炸,致使天啟帝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兒子被驚嚇而死……
現(xiàn)在天啟的后宮,又被魏忠賢和客氏弄得亂七八糟。
萬一真出現(xiàn)一個萬一,天啟帝如同正德帝一樣忽然撒手人寰。
當前能夠繼承皇位的,人數(shù)很少。
極大有可能是朱由檢。
如果朱由檢不小心有機會,那么他的王府班底,可能就如同當年興王朱厚熜的興王府班底一樣,雞犬升天。
“不要那么快回答……”
“德忠,本王給你一夜的考慮時間,明天一早,再給本王一個答復(fù)?;蛘呓o本王推薦另外一個人選,成事在人吧?!?
對于馮德忠的表示,朱常潤反而稍稍進行了一下拉扯。
“好,王爺,下官會慎重考慮的。”
馮德忠深吸一口氣,果斷退出房間。
只是,他的心緒已經(jīng)不安寧。
他腦海之中第一時間浮現(xiàn)的便是東林六君子,顧大章。
誰都不知道,顧大章是他最好的朋友,親戚。而他也有一個隱藏得很深的身份,東林黨人,幾年前顧大章等東林六君子死于魏忠賢陷害的時候,他便是集聚了怒火和仇恨,等待著報仇的機會。
現(xiàn)在,有這樣一個可能曲線報仇的機會。
他也不想錯過。
而他現(xiàn)在需要考慮的是,朱由檢有登上大寶的機會嗎?
他們這種提前下注押寶,可以嗎,能行嗎?
還有,到底有多少如同朱常潤這樣的人,在默默押寶朱由檢,他的名字即便是報上去了,又能成功嗎?
現(xiàn)在,朱常潤的動作是不是太晚了。
別的其他人,是不是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馮德忠?guī)缀跸肓艘灰埂?
但最終的結(jié)果幾乎沒有懸念,他沒有拒絕。
于是,朱常潤便是天還沒有亮,就把這封給朱由檢配備王府長史的奏折,遞到內(nèi)閣。
兩人回來后,就直奔信王府,繼續(xù)為朱由檢操持冠禮的事情。
只是,這一次帶著特殊心態(tài),馮德忠就抱著考驗的心態(tài),全程關(guān)注朱由檢,想要盡可能的了解這個新主子的性格稟賦。
觀察一天,他很快得出結(jié)論。
朱由檢似乎是一塊未被人發(fā)現(xiàn)的璞玉。
哪怕嚴寒冬天,哪怕禮部對這次冠禮的要求特別嚴苛,他都一絲不茍的完成每一項動作。
甚至,在中途休息期間,還主動關(guān)心身邊的人。
更加變態(tài)的是,信王府這兩天人流涌動,出現(xiàn)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朱由檢竟然能記住出現(xiàn)過一次的人的名字和樣貌。
他和朱由檢的第一次交集,就是朱由檢直接精準無誤的叫住了他的名字。
這種表現(xiàn),甚至讓朱常潤、施鳳來等人都嘖嘖稱奇。
還有更加變態(tài)的是,朱由檢表現(xiàn)出來的恐怖學(xué)習(xí)能力和指揮能力。
作為冠禮的主角,他唯一的職責就是迎來送往,以及完成相應(yīng)的流程即可。
但在差不多進行了第十次排練的時候。
朱由檢竟然提出了一個要求,他嘗試一下搞全程總指揮,調(diào)度安排整個冠禮的一切流程。
這個要求提出來的時候,朱常潤和禮部的官員們都驚呆了。
“信王殿下?您在說什么?”
“你要搞總指揮?”
這個要求提出,同樣被折磨了差不多兩天的施鳳來,腰背都直起來了。
要知道,大明藩王冠禮可是足足有上百道流程,禮部專業(yè)官員都需要團隊配合,也時不時會出錯。
他一個禮部尚書,都不能保證指揮不出紕漏。
“侄兒,這事情可不是兒戲!你負責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這事情出了岔子,誰都擔帶不起!”
朱常潤也一臉嚴肅的提出了批評。
“王兒,不得胡鬧,這些事情讓大人們安排,你盡管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事情就行了。”
就是莊妃也被驚動了,不允許他這樣兒戲。
“母妃,惠王叔,施大人……”
然而,面對所有人的質(zhì)疑,少年信王用真摯而堅定的目光回應(yīng):“你們相信我,我可以的!”
拿破侖的光芒自然怎么壓都壓不住,區(qū)區(qū)幾百個人的指揮調(diào)度,對他來說毫無難度,要說難,五十萬人的軍隊指揮,那才叫做難!
他也受夠了現(xiàn)場調(diào)度的指揮混亂。
因此,他決定親自上手,小小的冠禮籌備,他也要控制好。
“不行!”
“不行!”
然而即便是這樣,還有人反對,莊妃和朱常潤不可能看他胡鬧。
“我說,我可以的!”
少年信王卻在此展現(xiàn)了霸道,直接就開始上手指揮:“信王府的全體都有,接下來聽本王號令!”
“尚書大人,現(xiàn)在就由你代表本王的位置,做本王的事情?!?
“其他人,現(xiàn)在聽令!”
“徐應(yīng)元,你為迎賓組!”
“王承恩,你為現(xiàn)場組!”
“何春,你為服裝組……”
“馮德忠長史,你為祝詞組……”
“惠王叔,你為天地組……”
“母妃,接下來你也聽我的提醒……”
信王直接用了一種特殊的方式,精準的下達了一條條命令。
而聽到這些命令的眾人,仿佛身體被下了魔法一樣,不自覺的就聽令行事。
在拿破侖有條不紊的指揮之下,把兩三百人的工作和冠禮的上百道流程,完美的安排和還原,甚至效率還有所提升。
一通彩排過來,所有人都被朱由檢驚呆了。
尤其是信王府的侍從和太監(jiān)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都在朱由檢的指揮下,提升了一大截。
還沒有進行正式的冠禮,朱由檢就儼然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