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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新王加冕(中)

事情還要從一百五十年前說起。

那時教派十三樞機主教之一的馬維爾還只是一位年輕的苦行僧,對教派高層的消息知之甚少,他只知道剛剛從一位深淵主宰手中奪下一個位面世界的教派,不知為何忽然一改以往朝深淵發展的戰略方針,第一次將視線重新投回現世。

彼時神圣特里亞帝國第一王朝的統治已經結束了一百多年,雖然第二王朝在臨仙群島那些鳳鳴裔的扶植下于特里亞大陸東部勉強重新站穩了腳跟,但整個特里亞大陸上依舊是一片混亂。

大陸中北部,雄踞大陸中央的倫吉特共和國,和大陸北方的統治者諾夫哥羅德王國繼續著雙方對納卡基山脈的爭奪。

中南部,美齊亞聯合王國與大陸南方諸國的聯軍則正為亞德里亞海的控制權打得難解難分,雙方的艦隊爆發了數場后來被載入史冊的大規模海戰。

而相較于一片熱火朝天,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中、北和東部……特里大陸西部的局勢則完全可以用一灘爛泥來形容。

大陸西部本就遠離曾經神圣特里亞帝國的政治和經濟中心,而且這里雖地勢平坦但河流網密集,交通遠不如大陸其他地方便利,再加上帝國皇室多年的刻意制衡,導致西部不僅貴族眾多,他們的領地也都像是被狗子糟踐過的蘇打餅干一樣稀碎。

這就導致了第一王朝崩潰后,雖然這里原本效忠于神圣特里亞帝國的大小貴族們第一時間就宣布脫離帝國統治,可因為他們實力普遍十分弱小且相差無多,所以盡管一百多年里相互之間戰爭不斷,卻并沒有如大陸中部和北部那樣通過一系列吞并戰爭迅速形成三個新生的強大勢力,而是繼續著原本一盤散沙的格局,始終沒有哪方力量能打破這種僵局。

最終砸開特里亞大陸西部這灘爛泥的,是一位叫做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的人。

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是當時的奧伯蘭德家族的首領,也是薩克森公國的統治者。

薩克森公國雖然名義上是“公國”,但這片源自神圣特里亞帝國薩克森伯爵的封地,本質上就是一個面積比薩爾托港大不了太多的伯爵領。

別說放眼面積廣袤的特里亞大陸……就是在公國所在的下福魯思蘭那一片,薩克森公國都不算什么有頭有臉的勢力。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四流小勢力,卻突然間冒出來了一個仿佛從英雄史詩中走出的傳奇人物——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

這位如彗星般迅速崛起的天降猛人先是從“突然因身體原因無法履職”的老族長手中奪得奧伯蘭德家族首領和薩克森公國統治者的位子,接著就通過一系列鐵血手段,將家族中所有異己力量徹底清除。

整肅完公國內部后,弗雷德里希先是在極短時間內用數場十分精彩的戰斗迅速吞并了薩克森周邊的幾個小國,趕在周圍強鄰反應過來之前統一了下福魯思蘭地區,讓公國領地在短時間內擴張了二十多倍。

接著他一邊安心消化這些新占領的土地和人口,一邊通過令人眼花繚亂的外交手段將公國周邊幾個實力較強的貴族拉攏成了自己的盟友。

而弗雷德里希早年間的這些政治盟友,后來成為了薩克森帝國內部一股能與皇室相抗衡的強大力量——帝國的軍事貴族集團,其代表就是如今國防部和總參謀部中那些掌控了帝國絕大部分常規軍事力量的薩克森軍官團,也就是所謂的軍官團派。

經過五年的修養和發展,弗雷德里希認為自己已經積蓄起了足夠的力量,終于不再蟄伏,率領自己和盟友的鐵騎開始了一場浩浩蕩蕩,前前后后持續了二十多年的“西部統合戰爭”,并最終一統特里亞大陸西部,讓薩克森公國變成了能與其他老牌勢力分庭抗禮的薩克森帝國,成就一代霸業。

史料上關于這場戰爭的描述可謂汗牛充棟,對于弗雷德里希這位天才統帥的傳奇經歷,史家們更是毫不吝惜筆墨。

而所有與這位傳奇英雄相關的描述中,最常看到的就是他如何料敵先機,如何以少勝多,如何每每在絕境中總能抓住那唯一的一線生機,最終不僅絕處逢生而且還實現了絕地翻盤……

不止史學家,所有了解過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事跡的人都會感嘆他的運勢之好,天時地利人和全被他占盡了。

仿佛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真的獲得了命運之神的眷顧,冥冥中護佑著他一般。

然而,后來晉升為歸淵教派樞機主教的馬維爾卻從教派內部的機密文件中,得知了一些外人無從知曉的秘聞。

一百五十年前,那位后來被神子派打成叛教余孽的前代教宗曾私自攜帶教派至高圣物——源自古代特里亞帝國的特里亞圣典,和數位親隨秘密去過現世一趟。

特里亞圣典有著能將受賜福者的部分靈魂儲存在圣典中的神異力量。

那些被圣典儲存部分靈魂的受賜福者,只要不是當場徹徹底底地神魂俱滅,就算死了也能在圣典中重塑靈魂,然后被移植入早就準備好的新肉體中。

畢竟在研究血肉技術這塊,歸淵教派這種瘋狂又不受倫理束縛的邪教有著天然優勢,而他們也確實發揮賽道優勢,把血肉技術玩到了連深淵怪物看了都要說聲“臥槽,真特么邪門”的程度。

正是靠著特里亞圣典,歸淵教派以往在與深淵主宰的戰爭中可以毫無顧忌地把受賜福者當炮灰使,用令深淵主宰們都感到膽寒的戰損比活生生堆死對面,取得一場又一場血腥殘酷的勝利。

沒人知道前代教宗究竟在現世具體做了什么,但當這位曾被深淵賦予“命運窺探者”稱號,掌握了一半“命運”支柱,許多年前就已經晉升為深淵半神的六級受賜福者從現世歸來時,只剩一縷受到重創的殘魂。

祂的肉身徹底毀滅,神文嚴重受損,靈魂遭遇重創以至于幾乎無法維持自身的位格。

當初跟隨前代教宗一同前往現世的親隨,包括三位身為五級受賜福者的樞機主教在內,同樣無一歸來。

而教宗和樞機主教團的受創所導致的連鎖反應,就是歸淵教派失去了和那些強勢的深淵主宰抗衡的能力。

歸淵教派不僅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法繼續向深淵深處邁進,就連不少之前花費慘重代價奪取的位面世界也不得不重新吐了出去。

歸淵教派只能一改之前向深淵前進的戰略方針,時隔千年之后,再一次將視線投向了現世。

但高端戰力受損總有恢復的一天,對歸淵教派來說真正重大的損失,則是教派的至高圣物特里亞圣典遭受了無法逆轉的損壞,只剩一個殘章被帶了回來,威能大減,再也無法復活靈魂被儲藏于其中的受賜福者。

歸淵教派的高層們一直想知道前代教宗到底在現世遭遇了何種強大的敵人,以至于遭受如此重創,但前代教宗始終對此守口如瓶,現世也找不到爆發半神間戰斗的痕跡。

五級受賜福者間的死斗就能永久性地改變小半個位面世界的環境。

而一旦六級深淵半神和深淵大君間爆發生死戰斗,毀滅一個甚至數個位面世界都是正常情況。

就算深淵半神和大君們在現世時,因為遠離深淵,力量會受到壓制,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安靜。

至于現世人類間的無聊內戰,在積累了豐富的和深淵主宰甚至深淵大君們進行物理交流經驗的歸淵教派高層眼中,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純屬鬧著玩。

歸淵教派高層對現世的這種看法,一直持續到他們忽然發現圣典的另一半殘章在弗雷德里希·奧伯蘭德手中,而奧伯蘭德的薩克森公國正以不合常理的速度飛快崛起……

無論前代教宗究竟在現世做了什么,祂肯定都和奧伯蘭德家族進行了某種聯系或者說交易。

而不管這份交易的內容是什么,究竟這是不是祂通過“命運”權柄所看到的,對未來的必要安排,都已經嚴重違反了教宗與主教團間一直以來的默契。

前代教宗這次公器私用所造成的損失過于巨大,以至于主教團中許多資歷深的老人都對他產生了強烈的不滿,甚至認為他背叛了歸淵教派。

這也為后來神子降臨,教派爆發內亂埋下了伏筆。

而另一邊,奧伯蘭德家族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原本人丁興旺的奧伯蘭德家族日益凋敝,家族成員不斷因為各種原因離奇死去。

僅僅一百年過去,偌大一個皇室現在只剩下皇帝威廉四世,皇帝的獨女艾麗卡公主,以及威廉四世的胞弟格雷斯親王三人。

而身為帝國皇儲的艾麗卡公主,也在早年曾遭遇了一場差點讓她丟掉性命的慘烈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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