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太陽落下山去,天空變成了很深的天藍,接近地平線的地方是橘紅,就攏在建筑的上面,建筑的附近設是淺的紫灰,云朵大片片的浮在城市的空中,將天空慢慢拉上序幕。
點好的菜送上來,冉玥倒是沒了胃口,隨意吃了幾口,放下碗筷,盯著墻上的玫瑰出神。
卓少華關心道:“吃不慣?”
冉玥搖搖頭:“沒胃口”
她看見章少華拿起桌邊的餐巾,擦拭嘴角的油漬,好奇地問:“你吃好了?”
卓少華點頭:“嗯嗯”
三個小時前,暗華芳廷的駱太太為了有足夠的時間講明訴求,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帶卓少華到附近的餐廳去談,談了將近一小時,出來時,飯吃得差不多,事情也談好了。
冉玥看著一桌子幾乎沒動的飯菜,有些懊惱:“早知道不點那么多就好了,不會浪費。”
“這簡單!”
卓少華打了個響指,不一會兒,侍應生走過來,恭敬:“先生,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嗎?”
“拿幾個打包盒。”
侍應生掃了一眼桌上飯菜,詢問:“桌上的都要打包嗎?”
冉玥眼睛瞪大,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想到,她一向都是點多少吃多少,沒要過打包盒,她笑了。
盈盈的笑意在嘴角若隱若現(xiàn),令她那無暇的絕世容顏,仿佛枝頭繁花一般,彌漫著芬芳,顯得風情萬種。
卓少華的眼神柔情似水,看著冉玥的目光中滿是寵溺。
后續(xù)是兩人,在一百多萬的車上,分打包盒,冉玥分的是她點的那些,周言岑除開他點的兩樣還有玫瑰蛋撻,他想要蜂蜜牛乳玫瑰冉玥沒讓。
卓少華開車的速度不算快,但是很穩(wěn),有種坐高鐵的感覺,冉玥如是地想,慢慢地,她的意識開始變模糊,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變成了普藍,院子里的路燈已經(jīng)打開了,照在樹上,地上是斑駁的影子。
冉家,歐式的巨型水晶吊頂之下,金色宮廷風的進口沙發(fā)泛著粼粼波光,光影落到五官明艷大氣、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的陸馨湉的身上,她目光緊鎖著門外,有些按耐不住,但又強裝鎮(zhèn)定。
旁邊的陸念念沒心沒肺,坐著啃剛點來的外賣,鴨脖上的肉被她啃得干凈,臨了了,還嗦一口,陸馨湉簡直沒眼看。
汽車穩(wěn)穩(wěn)停在院子里,陸馨湉聽見聲響,對著陸念念說:“念念,你聽見汽車聲沒?”陸念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馨湉一把薅出去,手里還拿著個新鴨脖。
冉玥拎著幾個打包盒下車,撞上扒在雕刻著古老紋路的石柱上探頭探腦的兩個人影,不由得失笑。
身后的男人,先她一步開口:“阿姨,我送冉玥回來了。”他聲音如松柏一般的聲音,像他站著挺拔的身姿,舉手投足間全是溫和,光就在他的發(fā)梢,將他的側顏模糊,有那么一瞬間,冉玥心臟在劇烈跳動。
“回來了就好,其實多玩會兒,晚點回來也是可以的。”
后面的這話,陸馨湉在冉玥熾熱的目光中越來越?jīng)]底氣,聲音消散在風里,晚間風大,卓少華沒進冉家就離開了。
冉玥將打包盒放在桌上,上樓洗了個澡,回憶起白天卓少華說的駱偉柏和葉芝蘭的三次飯局。
她驀然閉眼,迷迷糊糊間她好像做起了夢,夢里她車里沒油了,荒郊野嶺的,面前有一頭扮演人的熊,她拼命跑,好像怎么也跑不過去,后來一只指節(jié)分明的手伸過來,她一抬頭,是周言岑。
冉玥嚇得身體顫動,從夢境中醒來,一片寂靜,窗外的路燈傾灑在室內(nèi),室內(nèi)的裝飾落下了灰黑,此刻床頭柜上的手機閃爍又停止,她伸手看了眼,是周言岑的,零零總總打了好多個電話。
她秀眉擰出一抹不悅,此刻周言岑電話又打進來,她默了須臾,白嫩纖細的手劃過屏幕:“喂,有事?”
清冷的女聲如山尖雪,清冷孤寂,長長的走廊好似看不到盡頭,周言岑看著懷里的孩子,小嬰兒滿臉泛紅,哭鬧不止,他的心仿佛從高空墜地,摔成碎片。
他忍著攀上心臟的痛意,帶著他都不曾察覺的祈求開口:“硯書生病了,冉玥,你能來一下市中心醫(yī)院嗎?”
幾分鐘后,冉玥從家里開車出去,被吵醒的陸馨湉嘀咕了句:“這孩子。”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出了冉家那條道,冉玥猛轟油門,好在現(xiàn)在四點多,路上沒多少車輛,她一路暢通無阻。
走廊上,冉玥步履匆匆,衣衫不整望著過道里那個寂寥的身影,她心猛的一顫,哽咽:“周言岑。”
男人在距離科室一步之遙停下站定,肩膀微乎其微地抖了下,扭過頭去,瞧見女人穿著拖鞋跑來,他眼眶一下就紅了。
冉玥氣喘吁吁問:“孩子怎么樣了?你秘書呢,怎么不一起過來?”
周言岑緘默。
他大可以讓秘書給院長打個電話,院長會安排妥當,而他不用分一點兒神就看到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但他想她,很想很想,親自來的話可以和她多待片刻。
冉玥著急越過他看向襁褓中的嬰兒,纖細的白指探過去,滾燙得能將她灼燒,她嚇了一跳,幾乎從周言岑手里搶過孩子沖進診室:“醫(yī)生,麻煩你幫我看看小朋友,這是怎么了?”
醫(yī)生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不一會兒給出回復:“小孩子是流行感冒,估計是冷熱交替,弄到的。”
打印機滋滋作響,片刻后一張單據(jù)出來,醫(yī)生取出,看著抱著孩子的女人,他皺眉,不悅地看向旁邊的男人,男人的西裝有些凌亂,但比起女人身上的睡衣還算體面。
一眼就洞穿來龍去脈,聲音也染上了煩躁,眉間是濃濃的厭惡:“去繳費,然后再到住院部輸液。”
周言岑回神,低聲詢問:“把孩子給我吧,從這里到住院部還有段距離。”
冉玥也不客氣,將孩子遞給她,而她亦步亦趨地跟著他,醫(yī)院的走廊清冷,好像這刻有了暖意,周言岑腳步生風的同時,細細感受身后緊跟的腳步聲,他心間的暖流染上眉梢,抹去了那一方寒。